易斌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為了彆的什麼,“都是一家人,王妃千萬彆說什麼謝不謝的,從前呢,我是對宛茵有些冷落,但在外頭在家裡,沒有任何人能越過她去。今兒我又聽恭王殿下說了許多疼愛妻子的事,這才醒悟過來從前我對宛茵有多糟糕,打明兒起,不,打今晚起,我就儘量抽出空來,多多地陪伴她。”
嵐意恍然,原來是衛長玦和他說了許多,才讓這男人醒悟過來,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又是家人,如果能回頭,嵐意隻會高興,忙說:“你這樣就很好,易公子,表姐這一生過得快不快活,可就全看你了。”
易斌點點頭,“王妃放心,過兩日,我就帶娘子過來登門拜訪,到時候請您看看,我待她好不好,還有哪裡不足——您可千萬彆覺得我們煩。”
嵐意連連搖頭,“怎麼會覺得你們煩?真正是歡迎都來不及,我盼著你早些帶表姐過來呢。”
如此說定,易斌也沒久留,告辭離去了。
一直以來,擱在嵐意心頭的兩件大事,一個是宛茵是否嫁得良人,一個是宛玉能不能過好自己的日子,現在似乎已經解決了一樁。
她回過頭去,對凝芙道:“好像每個人都是越來越好,過兩天表姐若是要來,就把宛玉還有妙筠她們也請來吧,有陣子沒見了,怪想的。到時候你讓廚房張羅張羅,咱們一家子,好好地吃頓飯。”
裴妙筠自從嫁了人,雖說還是保持著從前不著調的性子,但生過頭胎後,多少沉穩了些許,至少說什麼話,會過一過腦子再講,如今也算是恭王府裡偶爾能見到的客人。
看到家人,想到家人,嵐意總像是找到了依托,心境會平和許多,凝芙湊過去問:“王妃,您不生氣了?”
嵐意怔了怔,仿佛被提醒一般,撇了撇嘴,言道:“等殿下洗漱好,扶他去書房休息。”
凝芙哭喪著臉,“奴婢就不該提起這茬。”
然而背過身去,凝芙小聲吩咐的是,“直接把殿下送回主屋”。
嵐意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回身就往屋裡走,也不搭理任何人。進去後,看到衛長玦昏昏沉沉,就氣不打一處來,“醒酒湯呢?煮好了沒有?我是要休息了的,沒工夫在這裡同殿下耗時間。”
凝芙怯怯地應,“快好了,快好了,王妃彆急。”
可那邊衛長玦聽到妻子的聲音,忽然喃喃起來,“嵐意,嵐意。”
嵐意不搭理,走到一旁,拿一卷書看著。
凝芙倒是覺得有戲,悄悄地把門帶上了。
衛長玦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看起來沒有得到應答十足委屈,影影綽綽見到那邊是嵐意,晃晃悠悠地過去拉她的手,“嵐意,今晚我喝太多了。”
嵐意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你倒是還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衛長玦死皮賴臉,又牽上去,“見到你就好了。”
這話沒頭沒尾,可麵對一個喝醉酒的人,又能指望他說出什麼有條理的話,嵐意的心其實早就軟了,這會兒隻嘟囔,“你身上除了酒氣,就是脂粉氣,不知道是不是左擁右抱才沾染上的。這會兒回來找我,指望著我給你好臉色,那可不能夠。”
“左擁右抱沒有。”衛長玦一臉正經,一雙眼睛亮亮的,仿佛溪流一樣清可見底,“確實有姑娘同席倒酒,但我可連人家一個指頭都沒有碰。”
嵐意胡攪蠻纏,“沒碰手指頭,碰了臉蛋子,是吧?”
衛長玦使勁搖晃腦袋,“沒有,她們是往我這裡靠來著,我都避開了,挑了個最老實的,坐在身邊給倒倒酒就完了。”
他的話,嵐意心裡已經完全相信,隻是不肯那麼快鬆口原諒,追著問:“那倒酒的姑娘美麼?穿的什麼樣的衣衫?”
衛長玦抬起頭,茫然了一會兒,彎起嘴角笑了。
“有點,有點不記得了,嵐意,你在吃醋?”言罷也不等嵐意回答,直接就說:“我就曉得你會吃醋的,可是看到你還肯和我說話,我就安心,安心了……”
他眼皮子耷拉下去,頭也往下垂去,嵐意半天沒聽到後文,細看了看,才發現這人竟然直接睡著了!
她氣不打一處來,可念及他醉過去前最後一句話,還是同自己有關,怎麼也不好意思再把他趕去書房,最終隻能歎口氣,讓凝芙進來幫忙一起拾掇拾掇,又想法子喊醒他半刻,喂了一碗解酒湯下去,才安安生生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衛長玦清醒過來,望著微微泛白的天邊,發了會兒呆,慢慢地感到一股愧疚之情湧上心頭,想向嵐意道個歉,卻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且他起身後拿起衣衫,那上頭的脂粉氣,極香甜,極濃烈,真是連自己都聞不下去。
所以英明的恭王殿下做了一件誰也沒想到的事,他竟然下了朝後,親自去廚房,給嵐意做了頓早膳。
小米粥,醃蘿卜,並兩個親自攤的煎餅,就已經是衛長玦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早膳了。
可僅僅是這樣,已經能讓下人們瞪著眼珠子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堂堂恭王,那可是皇帝的親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在廚房裡搗鼓,就算是京城裡稍稍有錢的人家,男人也絕對不會下廚房的。
在這恭王府裡,很多規矩,很多體麵,主人家就像是不在乎一般,著實讓人大開眼界,而嵐意似乎還不甚領情,評價說這個餅子攤得太軟,若是再脆些就好了。
旁人不曉得,得到這樣的評價,衛長玦高興不已,嵐意肯同他如此不客氣地講話,說明是把昨兒晚上的那些事都揭過去了,他也主動和嵐意說起來與易斌他們之間的對話,一點不隱瞞。
“易家父子先前追隨四皇弟,現在鬨成這樣,可算是鬱鬱不得誌,所以言語之中,似乎是想走我這條道,看能不能換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