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意知道這種事避不開,當下也不推拒,反而笑道:“貴妃娘娘一直關心咱們恭王府的事,我和長玦,都感懷於心,若貴妃娘娘挑到什麼好的,一定要同我說說,我也很盼著有個姐妹能來陪我呢。”
瑛貴妃現在也很懂怎麼和嵐意打交道,對方素來綿裡藏針,自己便也不在乎那戳過來的針,反而頗大氣地笑道:“本宮確實很關心孩子們過得好不好,特彆是眼下慈康皇後已經仙去,留下長玦和你,本宮必然要多照顧照顧的。”
嵐意微微一笑,“那給恭王府挑選側妃的事,我就拜托娘娘了,本來先前,是想讓語桃這丫頭伺候長玦,畢竟是貴妃娘娘擇給咱們的,樣貌又好。可惜啊,語桃不中用,迷失了自己更辜負了娘娘的一片好意。”
提起語桃,大家難免不想到被皇帝壓下去的那件事,明明線索都直指瑛貴妃,卻沒傷到長福宮分毫,可以說不公直至。
若是等閒人聽了,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但瑛貴妃已經到了如此地位,哪裡還會揪著從前那點事覺得不好意思,當即就說:“人心都是會變的,就看處在什麼樣的環境。算起來,語桃同你們相處的時間,可遠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嵐意,這個人你沒管好,你可也有點不是。”
嵐意不卑不亢,“貴妃娘娘何等身份,您派來的人,我哪裡敢管呀。”
瑛貴妃就笑了,“這孩子,真是太實誠了。你尊重本宮,本宮是知道的,但本宮的兒媳婦兒們同樣尊重本宮,也沒說甩手不管府裡的下人。”
唇槍舌劍,永遠不會停息,她們你來我往之時,旁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隻有恪嬪忽然道:“貴妃娘娘,今兒可是大節,臣妾以為用不著當著著許多人的麵,去說媳婦兒們做得好不好。”
瑛貴妃抿出一縷笑意,“恪嬪這話說的沒道理,本宮並沒有指責什麼,不過是想提點下嵐意罷了,全是因為喜歡,才這麼著,怎麼到你那兒,就成了本宮說嵐意做得不好?”
恪嬪還想說話,嵐意直接攔住了她的話頭,“這件事因我而起,我自罰一杯,以茶代酒,向貴妃娘娘請罪。”
她覺著恪嬪也不容易,在這宮裡生活,幾乎天天可以得見瑛貴妃,倘若為了自己而處境越發艱難,心中會過意不去。
好在皇帝聽到了這邊的話,這會兒悠悠地道:“什麼大事,就請罪請罪的,來,榮歡,到皇爺爺這裡來,皇爺爺給你吃雪果兒。”
小榮歡不知道母親和貴妃娘娘之間有什麼事,隻知道有好東西吃就要過去,於是“噠噠噠”地跑到皇帝身邊,熟練地拉住他的袖子,軟軟地撒嬌,“榮歡要吃雪果兒,也要讓阿娘吃雪果,皇爺爺可以嗎?”
皇帝笑了笑,把盤子端到榮歡麵前,溫和地問:“榮歡端得穩嗎?端到你母妃麵前,請她也吃。”
榮歡點點頭,小手努力捧住,很認真地說:“榮歡端得穩。”
皇帝環視了一圈,道:“這一年到頭,大家都辛苦,隻有這麼幾天能樂嗬樂嗬,照朕說,就不該提什麼煩心事。”
瑛貴妃第一個附和,“皇上說的是,臣妾覺著,看到這些如花似玉的小閨女,心情都好多了。方才和嵐意說說話,聽到她這樣恭謹,也打心眼裡喜歡。”
這一場口角,算是在皇帝的控製下揭過去了,但嵐意知道,她和瑛貴妃之間,本來就是所有人都等著看的熱鬨。
至於恭王府的側妃,皇帝後來也說了,由他來挑選,這樣長福宮和恭王府之間,至少不會再因此事而起爭端。
宴席快結束的時候,一直鬱鬱不得誌的衛長澤忽然站出來,恭敬地道:“父皇,除夕之夜,得有焰火助興,兒臣不才,特尋了做焰火的匠人,做了些奇特的,請父皇一觀。”
他拱了拱手,就這麼一下的功夫,皇帝眯了眯眼,問:“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嵐意定睛一看,原來衛長澤右手外側,竟然有大片的傷,因是晚上,燭光下並不是很清晰,之前他似乎刻意遮掩了一下,所以沒人注意到。
瑛貴妃輕呼一聲,心疼地對他招手,“長澤,過來,讓母妃瞧瞧。”
衛長澤搖搖頭,“醃臢傷口,母妃還是彆看的好。”
瑛貴妃斥道:“胡說,傷口有什麼醃臢不醃臢的,快過來,真要母妃親自過去看嗎?”
衛長澤看起來有些無奈,隻能走到她身邊。瑛貴妃拿著他的手看了半刻,言道:“怎麼像是火燒的?”頓了頓,又續了句,“你不是跑去下廚了吧?聽聞近來京中有一股子歪風邪氣,有些王孫公子竟然親自下廚做吃食,不體麵得很,你千萬不能這麼糊塗。”
嵐意知道她逮著個機會就要排揎恭王府,冷然拿起麵前的茶盞,飲了一小口,聽衛長澤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