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徹底明白過來,有皇上在一日,就沒人能動得了瑛貴妃,愛與不愛,果然是天底下最不講道理的事。有些人相互瞧了一眼,相互之間的愛慕,就幾十年不會變;有些人從結為夫婦的那一刻起,就不對付,直到死,還嘔著那口氣。
顯然皇帝心裡的那個人,這一生很難再改,唯有瑛貴妃,誰動了她,誰就是在觸逆鱗。
隻是夫妻倆並沒有想到,長福宮裡的瑛貴妃,眼下也並沒有十足的信心去應對皇帝接下來的處置。從嵐意帶著死去的妙晴入宮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等著乾明宮的消息,等皇上召見她。
她想了無數說辭,在心中無數次排演,就打算見到皇帝時給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解釋,然而乾明宮那邊,直到嵐意走了,都沒有給長福宮遞來什麼信兒。
瑛貴妃覺得有些慌,問清荷,“本宮是不是太著急了,這事做的,恐怕已經引起了皇上的不快。可是裴妙晴不死,以後抖落出更多東西,才叫麻煩。”
她想起劉公公對她說的那幾句話,很有些後悔。
清荷卻道:“不會吧,皇上連查都沒查,就杖斃了紫珠,顯然是不想任何不利於主子的話流傳出去,皇上這心裡,還是向著主子的。”
瑛貴妃搖頭,“不,皇上不是不查,是因為他心裡門兒清了,所以才不必再問紫珠什麼。他不會容許自己有任何事情看不明白。”
清荷抿了抿唇,“那皇上也知道妙晴是主子讓人害死的了?”
瑛貴妃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我猜他是知道的,但若來問問我,我至少能解釋一二,我最怕就是,他連解釋都不願聽。”
一席話說得清荷也有些擔憂,“不至於吧主子,皇上不一定會覺得都是您的錯,恭王妃三番五次頂撞您,這一次更是她們姐妹不合,您不過是和裴庶妃說了兩句話,並沒有逼著她做什麼呀。”
瑛貴妃苦笑,“你說這話,自己都知道不過是無用的安慰吧?再去打聽打聽,看看乾明宮那邊,需不要人過去侍奉。”
清荷應著,立刻就出了門。
長福宮裡的夜晚,好似從沒有這樣寂靜過,瑛貴妃坐在桌前沉默地等待著,看著那長長的蠟燭,慢慢地往下燃著,滴出一大片淚。
好一會兒,清荷緊趕慢趕地回來,有些慌張地說:“皇上,皇上翻牌子了。”
“翻了誰的?”
清荷道:“恪嬪,竟然翻了恪嬪娘娘,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大家都驚住了。就連被安排著去接人的小太監,都反複地問有沒有弄錯。”
瑛貴妃怔了怔,半晌才說:“瞧見了嗎,皇上已經在打我的臉了。”
清荷心疼地道:“主子彆這麼想,恪嬪娘娘多年不受寵,即便是一晚上,也翻不出什麼花來。”
瑛貴妃看著她,“恪嬪得不得寵,根本不重要,你心裡不明白?”
“主子……”
“重要的是,在這樣一個點兒上,皇上翻了她的牌子。”瑛貴妃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就是做給我看的,恪嬪一向尊重慈康皇後,與長福宮合不來,皇上,這是在惡心我呢。”
這一夜長福宮的燈,很晚很晚才熄滅,而皇帝召見了恪嬪後,竟然留她在乾明宮多睡兒了一會兒,直到天蒙蒙亮時才被送回。
誰也不知道瑛貴妃為什麼執拗地留著燈,仿佛那燈光點著,就能給自己留下些體麵。
自然睡不著的,不僅僅是瑛貴妃,恭王府裡發生的事,漸漸地傳入有心人的耳朵裡,裴妙晴死了,這是很多人沒想到的事,在其中起到些作用的宋雁蓉,當時就愣了。
“嵐意竟這麼狠。”
衛長歧在一旁嘀嘀嘀咕咕,“叫你和她瞎摻和,論玩心眼,咱們能玩得過誰?到時候她對肅王府下手的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