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蓉暗地裡使勁翻了個白眼,道:“咱們這叫摻和嗎?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有人找上門來,再說了她做什麼要對肅王府下手,我們又沒惹著她。”
做妻子的湊近了幾分,苦口婆心地勸,“你是大皇子,不是外頭賣的小魚小蝦,與其傻乎乎地等著瑛貴妃母子找我們算賬,不如借著彆人的手,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衛長歧跌足歎道:“你可真是能折騰,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了,怎麼是好?你總是要想想孩子們吧。”
宋雁蓉極不高興,側過身去看著丈夫,“殿下,不是我說你,身為長兄,不僅沒有半點長兄的氣魄,還總是在妻兒麵前說這種消極之語,實在讓人覺得討嫌。”
夫妻倆這麼多年,已經是想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了,衛長歧也不生氣,反而嘀咕得更甚,“怎麼就討嫌了,我哪句話說錯了?雁蓉,你真的彆和他們攪合在一起,父皇有那麼多成年皇子,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能保住命,已經是我們的本事了。”
宋雁蓉卻道:“你隻想著保命,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咱們孩子著想,也不曉得有沒有點羞愧之情。我就問你,若以後瑛貴妃的兒子登了基,隨隨便便地拿我家閨女去和親,要怎麼辦?就你這性格,敢去大殿上和他們爭嗎?還不如站到恭王府那頭,扶持三皇弟,他若成功,咱們好歹有個從龍之功,和親這種事怎麼也輪不到肅王府了。”
衛長歧啞口無言,宋雁蓉上了榻,翻過身去自顧自地打算睡了,還補一句,“反正我宋雁蓉這一輩子,就沒窩囊地活過,選了一條路,走到底走到死,我也得把它走完了。”
肅王府這樣的光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來在家中,就是肅王妃管所有的事,口角兩句,衛長歧嘀嘀咕咕地抱怨一下,終究還是會回到妻子身邊,安然睡去。
然而到了煜王府裡,衛長澤自從意識到自己和皇位無緣,越發放浪形骸,在外麵跑了一天也不知道忙什麼,今晚回去後,同禾笙一同用了晚膳,得知她身子不舒服,就隨便找了個侍妾的屋子歇息。
慕禾笙並不在乎,隻是一趟一趟地讓人去宮門外打聽消息,最後一次冬芝來稟報,說恭王妃等同於被禁足,生產之前,不能再出來走動,而菱角沒再出宮,說是被發配到辛者庫做苦力去了。
慕禾笙念了聲佛,悄然舒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性命之憂。”
冬芝問:“王妃,您一早就知道,這一次裴庶妃會有去無回?”
慕禾笙搖搖頭,“我哪裡能猜到這個。但我知道今天的事,絕不會簡簡單單地結束。裴妙晴那天離席那麼久,我就覺得奇怪,後來所有的一切,都不得不讓我懷疑,她害死了榮歡。冬芝,嵐意他一定要報仇的,而裴妙晴,也該死。”
冬芝沉默了一下,才輕輕說:“小姐,從前的您,哪裡會想到這些呢?奴婢一想到您是吃了那麼多苦,才會變成如今的樣子,奴婢心裡就……就……”
慕禾笙笑了笑,“你心疼我?”
冬芝點點頭。
“有什麼好心疼的呢,我的日子,過得不是挺好?”禾笙摸了摸她的頭。
冬芝道:“如果煜王殿下待您和從前一樣,確實挺好的,眼見著裴庶妃鈴姑娘這些人,都沒了,正該是您回到殿下身邊的時候,殿下也正好信任著您,倘若有了一兒半女,這一生,也有指望了。”
“可我為什麼要指望孩子,人活這一世,多苦啊,如果我的孩子的出生,隻是為了讓我有所指望,那他會活得比我們更辛苦。”禾笙道,“更何況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孩子也要為自己而活,也要成家立業,我巴望著他,還能把他一輩子都留在身邊不成?”
“您這話,是不想要孩子了?”
禾笙想了想,“也不是,若長澤有一天,終於成熟了,那時候再有孩子,才是剛好。”
冬芝垂著小腦瓜歎氣,“怎麼就小姐您嫁了這樣的人呢,您知道嗎,恭王殿下今天追到宮門前,跪了好久,就為了等恭王妃出來,到時候傳出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嫉妒壞了。”
禾笙輕蔑地笑了笑,“讓她們嫉妒去吧。你看嵐意,人人都說她順風順水,嫁了個好夫君,對她千依百順嗬護備至,卻不想想這個‘好夫君’,從前可是她們避之不及的。嵐意耗費心血扶持三皇兄,她們看不見,隻看見人家拿點應得的寵愛,就指手畫腳。”
冬芝對這話,倒是心服口服,“是,恭王妃當時出嫁,可沒人看好這段姻緣。”
“嵐意也苦,你說她嫁過去後,出了多少事,瑛貴妃為難她,裴府裡那幾個姨娘不是省油的燈,而慈康皇後病重要她侍奉,辛苦到懷著孩子直直地就昏過去。還有那些世家夫人,她挺著肚子也要幫三皇兄走動,最後,還搭上了自己的閨女。”
說到這裡,禾笙的眼底有些盈盈的淚光,“嵐意已經是有夫君嗬護的女人了,還是這麼苦,憑什麼世道是這樣,無論如何,都是咱們做女人的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