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子連連點頭,凝芙又敲打了兩句旁人,“我時不時會來廚房瞧一瞧,現在是關鍵的時刻,誰也不能放鬆警惕,若是讓我看見誰在王妃的吃食上打馬虎眼,立刻就退回內務府去。萬嬤嬤的事還曆曆在目,誰也彆打量著恭王府的主子們好欺負,等王妃產育後,自有算賬的時候。”
宋廚娘有些尷尬,訕訕笑著道:“誰敢欺負主子啊,肉皮子鬆了還是怎麼的,咱們這廚房裡的,都小心謹慎著呢。”
凝芙也不落她麵子,隻回了句“那就好”,就拿著準備好的蜜餞離開了這裡。
等回到主屋,嵐意正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凝芙把蜜餞裝在小碟子裡擱在她身邊,輕輕說:“拿來啦。”
嵐意點點頭,緩緩睜開眼睛,裡頭全是疲倦,但猶自有笑容掛在臉上,“這肚子裡的小家夥,沒有他姐姐乖巧,天天折騰的不是要吃這個,就是要吃那個,可當你真把東西拿過來了,我又沒有什麼胃口了。”
凝芙笑著說:“定是個調皮的小世子,這麼鬨騰,多半是想早點出生見一見阿爹阿娘。”
嵐意道:“說起來……長玦回來了嗎?”
凝芙心裡一“咯噔”,懊悔地想著好端端地提什麼“阿爹”,但又不能不說,隻垂頭喪氣地道:“還沒呢。”
嵐意的麵上沒什麼表情,側了側身,道:“還是拿蜜餞來吃吧,你也吃些,這玩意兒開胃。”
凝芙應聲,趕緊說起了廚房裡的那些事,又說自己將那個叫穀子的老實姑娘提了起來,到時候要去賬房記一筆,彆發錯了月例。
嵐意頷首,言道:“如今你是越發有氣勢了,恭王府交給你管,我放心。”
凝芙驕傲地抬了抬下巴,“還不是您教得好?要擱從前的我,哪裡能這麼收放自如。”
“從前的你……”嵐意想起來凝芙可憐巴巴不想去天香苑的模樣,忍不住就笑起來,當然也不免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這麼些年了。”
凝芙點頭,附和著,“是啊,奴婢當時還想,姑娘都是個孩子,如何才能生養孩子呢?沒想到已經經曆了這麼多事。”
嵐意望著她,溫和地說:“這些日子我有些頹喪,宮裡也不待見我,讓你和蕊花受委屈了,得花心思管府裡那麼多人。”
凝芙使勁搖頭,“幫王妃管家,本來就是奴婢的本分,您千萬彆說這種話。”
嵐意沒有再講什麼,她有些懶怠,尤其是今天聽到皇帝給恭王府定了側妃,還趕著日子過門,就覺得很沒有意思,不知道這般努力地活著,是為了什麼。
而且一貫很把她放在心上的長玦,竟然這會兒還沒回來。
隻是她並不知道,這消息,其實很晚才傳到衛長玦耳朵裡。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劉公公是最後一個去尋的衛長玦,彼時天色已經全黑,因著朝廷中最近正商議著如何輕徭薄賦,戶部眾人要清算田地賦稅呈給皇上以輔做決策,忙得是四腳朝天,而衛長玦被皇帝派來,既有督察之責,亦有長見識之目的。
這邊他才和戶部的官員商量完一樁公務,抬頭看到劉公公來了,還以為皇上有什麼吩咐,沒想到,竟和自己的內宅有關。
劉公公傳達了皇帝的口諭後,笑眯眯地道:“恭王府這是雙喜臨門啊,王妃將要產育,而舒家姑娘聽聞也溫柔賢惠,奴才這裡先恭賀殿下了。”
衛長玦根本沒聽明白什麼輸姑娘贏姑娘,一時心急,隻問:“公公這消息,已經遞去恭王府了嗎?”
劉公公仍舊笑著,“自然,奴才先去恭王府找的殿下,然而殿下不在,就由恭王妃領著眾人聽了聖上口諭。”
衛長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近來嵐意心情不大好,可能是臨近生產身體實在不舒服,連帶著他也有些愁眉不展,好不容易到了小東西要出來的日子,偏偏又了個什麼側妃,他覺得嵐意此時此刻一定很難受。
他對劉公公拱拱手,努力保持著恭敬說:“請公公帶話給父皇,就說兒臣謝父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