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寶寶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外婆?”淩小白疑惑地嘀咕道,自從他懂事以來,從未有親人去落日城看望過他們母子倆。
淩若夕眼眸一沉,神色冷峭:“她已經被人害死了。”
淩小白頓時癟了癟嘴,懊惱地垂下頭去,他是不是又惹娘親不開心了?
“彆胡思亂想,與你無關,這筆血債,我會百倍討要回來的。”唇瓣微微翹起,一抹驚心動魄的絕豔笑容在她的臉上驀然乍現,隻是那笑,參雜了無數血腥,無數殺意,無數冰冷,讓人打從心裡發毛。
穿梭過泥濘的山路,布滿碎石的亂葬崗映入眼簾,一座座突兀的荒涼墳頭,占據整個山巔,涼風呼嘯,好似有鬼魂正在悲哀哭泣,搖曳的枝椏,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如同野獸爪牙般幽森的黑色剪影。
淩小白有些害怕,卻倔強地不肯表露出來,若不是黑狼一直趴在他身上,恐怕也很難察覺到,他身體細微的僵硬與顫抖。
淩若夕憑著記憶,很快便在孤墳中找到了大夫人的墓碑,那是她親手挖掘的墓,親手豎起的碑。
“娘親,這就是外婆嗎?”淩小白看著眼前光禿禿的墳頭,低聲問道。
淩若夕微微頷首,他驀地鬆開抓住她衣襟的爪子,噗通一聲,整個人筆直地跪在地上,膝蓋下,滿是細碎的石子,但他卻不在乎,“外婆,寶寶第一次來見你,希望你不要見怪,寶寶和娘親過得很好,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說罷,雙手合十在胸前,嘴裡還念念有詞地搗鼓了幾句,將他們倆在落日城內六年來的生活言簡意賅的講述了一番,爾後,朝著墓碑筆挺地彎下腰,行了一個鄭重、端正的大禮。
額頭與地麵碰撞,發生砰砰的聲響,黑狼聽在耳中,隻覺得一陣肉疼,看看麵色森冷的淩若夕,再看看同樣一臉正色的淩小白,給它一百個膽子,它現在也不敢造次啊,感受著這略顯沉悶、落寞的氣氛,黑狼縮了縮身體,把自己裹成一個圓球,乖巧地趴在淩小白的肩膀上。
淩若夕靜靜站在墳頭,微涼的手指輕輕磨蹭著這座日夜飽受風霜雨雪的墓碑,不知道她們母子倆是否有在下麵碰見?是否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她這個亡靈占據了這具身體,現在,也到時候為她們做點什麼了。
“六年前那一夜發生的事,我會調查清楚,屍首我也會找到,這是我淩若夕的承諾,不論奪走屍體的人是誰,神佛無阻。”薄唇微啟,嘴裡吐出的話語,堅定且決絕,帶著一股駭然的肅殺之氣。
既然接手這具身體,她便會承擔起屬於淩若夕的責任,她的母親為她請命,無果後,選擇上吊自儘,屍首卻不翼而飛,不論如何,她都得要把屍身找回來,葬在此處,這是她逃脫不了,卻也是心甘情願承擔下的責任!也是她闊彆數年,還願回到京師的最大目的。
回程時,淩小白雙手背在身後,好似在思考著什麼,向來活潑好動的人兒,竟能忍住一言不發,反而讓淩若夕感到意外,她挑眉問道:“你在想什麼?”
“思考人生。”淩小白順口說道,話音剛落,立馬想起詢問他的人是誰,當即變了臉色,舔著笑蹭到淩若夕跟前,無辜地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笑得憨憨的,“娘親,順嘴,這次真的是順嘴。”
“就你調皮。”淩若夕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腦門,冷峻的容顏泛著溫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