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利普頓瘋人院(15)(1 / 2)

又瘋又愛演[無限] Morisawa 13044 字 8個月前

憎惡、怨恨,與瘋狂的苦痛惡意,在黑漿翻湧的潮濕響動中迅速醞釀發酵,轟然爆發開來。

“啊啊啊啊——!!!”

瑞秋的嘴巴分明被掩埋在黑漿之下,沉悶淒厲的尖叫依舊震耳欲聾。

嬰兒啼哭與她的叫聲此起彼伏,殷臣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了大半。

他冷著臉抬起刀尖,瞄準她的腦袋正欲揮砍,可就在這時,瑞秋卻忽然愈發驚恐地尖叫起來。

不等殷臣動作,她艱難露出的半個腦袋猛然下沉,像是被某個藏於黑漿深處的恐怖存在,一把拽回了汙泥之中。

沾染汙泥的金發仍然露在地上,半隻腦袋沉沉浮浮掙紮半晌,慘嚎聲幾乎不堪入耳。

殷臣微微挑眉,反手握住刀柄,向淤泥深處用力捅下一刀。

“轟隆——!”

地磚被捅出一個大洞,隱約可以看見樓下病人驚恐的尖叫。

可那團附著在稀碎布料上的肮臟黑漿仍未消失,以一種詭譎的狀態懸浮在原處。

它看起來深不見底,實則從側麵看去,這灘漿水竟然隻是薄薄的一層……就像一個奇怪的異界傳送門。

目睹這番景象的管家先生若有所思,轉身悄然離開了會客室,來到安置瑞秋修女的單人病房。

果不其然,這個可憐的女人,正以一種近乎窒息的姿態被懸掛在天花板上。

一夜之間,這間屋子的天花板好似被黴菌大肆寄生感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漆黑黴斑,不少斑點長著白色絨毛,更多則是以粘稠黑漿的狀態依附在半空中

她半個腦袋在殷臣的會客室裡,半個腦袋徹底淹沒在渾濁的黴漿裡,呼吸孔洞被堵塞得密不透風,懸掛的身體拚命掙紮著試圖向上逃離。

等等,向上逃離……?

管家表情凝重,心中驀然生出一股難言的恐懼,冷汗在溢出的瞬間凝結成霜,禁錮著他發冷的四肢,抽乾了他肺部的空氣,令他幾乎寸步難行。

他快步向後撤退,可是已然來不及了,天花板每一處黴斑裡都湧動著滑膩柔韌的活物,在他心生恐懼、企圖逃跑的那一瞬間轟然爆發。

長短不一、色澤迥異的大量觸手,裹著邪惡黑漿洶湧而出,在空中揮舞著快速脹大伸長,齊刷刷攔截了管家的退路,將他迅速纏成一個蠕動的肉球。

被肮臟觸手包裹的感覺……非常可怕。頭發會徹底被惡心惡臭的黏液打濕,呼吸道被一張一合的吸盤惡意堵塞,手腳無法動彈分毫,狠狠勒緊頸動脈的窒息與瀕死感,被覆蓋的眼珠傳來尖銳刺痛與酸澀,整個人陷入沒有任何出路的絕望黑暗。

管家先生靜靜站在原地,努力壓抑如擂鼓般不受控製、瘋狂跳動的心臟,斂息閉氣,不再主動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缺氧令他的耳道泛起陣陣嗡鳴,眼前亮起一片虛妄的燦爛彩光,如夢似幻……

他成功進入了無比仿真的假死狀態,睡得安詳。

本緊緊纏繞在他身上的觸手們,在同一時間驀然靜止,隨即疑惑地放慢動作,緩緩鬆開桎梏。

“噗通——”

僵硬沉重的“屍體”轟然倒地,沒有掙紮逃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下一瞬間,林刑站在單間門口,渾身戰栗,驚悚恐懼的大喊聲倏然穿破雲霄。

“臥槽你什麼時候醒的?!臥槽你亂跑個啥!!!”

徐蔚然狂奔而至,再次一拳把林刑打暈,緊接著轉頭看見室內景象,也同樣驚恐地瞪大眼睛,腿軟手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他很害怕,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害怕,繃緊尖端的肉紅觸手形容猙獰,流淌著令人作嘔的黴漿黑汁……那是一種望塵莫及的、不堪設想的,根本無法與之匹敵的至高絕望感。

他惶恐而無助地陷落於瘋狂繁育分裂的怪物巢穴裡,無論如何掙紮都無能為力,在窒息似的恐懼中渾身戰栗。

林刑被他的動靜弄醒了,一醒就嚇得痛哭流涕,徐蔚然也隨之大哭出聲。

倆男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嚎啕大哭,為麵色青白的管家先生大聲叫魂。場麵頗有些滑稽。

“發、發生了什麼?”

姍姍來遲的黎明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直視徐蔚然的蠢樣兒。

她手裡抱著一堆顯然屬於女巫異端的草藥,緊趕慢趕,跑得氣喘籲籲。

宋葬白著臉躲在殷臣身後,小聲說:“我說得對吧?這種恐慌情緒不能隨便傳染開來,會出大亂子的。”

“嗯,聽著就煩。”

殷臣緩緩握緊刀柄,扭頭看見宋葬不太讚同的表情,想了想,對黎明說:“你來試試,禱告一下。”

“禱告?”

“天主教裡有驅逐邪靈的驅魔咒,我以前聽過。”

黎明恍然大悟,攥緊胸前的十字架,咬咬牙扔開草藥,快步跑到塞滿揮舞觸手的房間門口。

她很謹慎地雙膝跪下,視線一直低垂在地,堅決不與觸手們產生任何眼神交流,集中精神,直勾勾盯著痛哭流涕的徐蔚然……以及他嘴裡缺失的幾顆牙齒。

醜死了!相比起恐懼,她內心泛起的無語情緒反而更多一些。

黎明清清嗓子:“我的拉丁文很垃圾,你忍忍啊……滾開,撒旦,精通所有狡詐的騙術家,人類救世主的敵人,你將在上帝之手中瑟瑟發抖……”

她粗略背下的咒語並不準確,拉丁語發音也並不完美,但是居然真的有用。

烏蒙蒙的天空上,有一道聖潔明亮的白光穿過厚重雲層,與黎明修女的禱告共振,與凝結霜凍的邪惡力量分庭抗禮。黎明的十字架吊墜輕輕顫抖起來,縈繞著朦朧純淨的乳白光暈,在她的念誦中愈發耀眼奪目。

滑膩觸手們如臨大敵,迅速湧動著瑟縮成團,聯合在一起阻擋聖光的侵襲。

聖潔光暈快速擴散,將地上哭哭啼啼的男人們逐漸包裹在內,猶如一隻溫暖柔和的大手,安撫著他們內心恐慌至極的不安情緒。

徐蔚然率先平靜下來,癱坐在地上愣了愣,隨後毫不猶豫扭頭給了林刑兩巴掌。

林刑猛地彈跳起身:“我草!”

“清醒了沒?”徐蔚然虛弱地問。

“嗯……我剛剛是魔怔了?”他茫然撓頭,接著手裡被塞了一把牛皮小鞭子。

徐蔚然擼起袖子:“上帝的力量對這群惡心玩意兒很有用,咱倆一起上,抽死這些變態!”

“噢,好!”

林刑腦筋遲緩,但肌肉無比發達。在乳白光暈與修女禱告的加成下,聖水皮鞭熠熠生輝,猶如一把裁決邪惡的神聖法器。

他有如神助,一鞭子就狠狠抽斷了好幾條稚嫩粉紅的觸手,肉漿飛濺,不屬於人類的詭譎哀鳴從肉團深處傳來,伴隨著瑞秋修女愈發激烈的慘叫。

“黎明,我恨你!我恨你!”

“救救我……不!你滾!!快離開這裡!!!”

幾句全然相悖的淒厲話語令人心生疑惑,黎明卻沒有停頓。

她低眉斂目,情緒無比沉浸,繼續快速念著驅魔咒,認真重複了整整三遍,又開始磕磕絆絆地背誦馬可福音。

整棟東樓被聖光徹底環繞,密密麻麻的黑漿與黴菌在聖焰灼烤中燃燒殆儘。

失去“家園”,觸手們無處可逃,被林刑二人聯手夾擊抽打至斷裂,濕漉漉的深紅肉塊們接二連三掉落在地,流淌出一地紅汁,散發著異樣刺鼻的腥膻惡臭。

殷臣見情勢穩定,終於收起了那把吸食生機的長刀。

他轉而拿起手槍,做工華美的銀色子彈隨著巨響飛馳而出,精準打在每一隻意圖偷襲的泥濘觸手之上。

宋葬看得過癮,但也難掩好奇:“你的銀子彈真的好厲害,為什麼連觸手怪也能打傷?”

“因為卡佩家族,其實是隱藏於世的驅魔人世家,”殷臣不緊不慢地解釋著,換彈上膛,“所以我家特彆有錢,金銀珠寶根本用不完,全拿去鑄造驅魔武器了。”

“啊?真的假的?”宋葬瞪圓了眼睛。

“真的,但我這角色非常叛逆,不願殺人,隻想救人,與仁慈天主的適配性很高,也很適合孕育聖子……”

說到這,裡殷臣忽然動作微頓,垂眸按著小腹,若有所感:“黎明借以驅魔的力量,好像並非來自天上,而是來自我的寶寶。”

宋葬跟著一愣,發現這個可能性真的挺高。上帝是被困住了,但與他力量同源的孩子,依然自由。

“但寶寶不是變成了鬼嬰嗎?我記得他衝進你肚子裡時,怨氣還挺重的。”

殷臣勾唇:“他摯愛的生母已經與我們和解了,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在這種情況下,乖孩子是不會故意搗亂的。”

話落瞬間,縈繞在他手上的聖潔光暈隨之溫柔顫動,像是在主動肯定殷臣說出的判斷。

“哎,真是個可憐的好寶寶。”

宋葬心底發軟,故作憐愛地摸著殷臣的肚子,上下其手,肆意揉揉捏捏。

言,殷臣卻莫名其妙眸光一冷:“不許誇他。”

宋葬無語地頓了頓,用力捏住一塊緊實溫熱的薄肌,小聲說:“我隻是想多摸摸你,你以為呢?”

“……嗯,那你再摸一摸。”殷臣怔然片刻,喉結悄然滾動,安靜地靠著冰冷牆磚放鬆身體。

摸著摸著,混亂的單人病房裡也終於重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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