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差非常順利, 溫玉表現出了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和果決, 在和張太子的談判裡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就連張太子這位競爭者, 都被他的氣勢和風度折服了。
假如他的身體沒有殘缺, 張太子一定會毫不懷疑, 溫玉就是未來的溫家繼承人。
而現在麼……
可惜了。
溫玉學過心理學,也研究過微表情,張太子心裡在想什麼, 他一清二楚,而他心裡在想什麼,就隻有他自己知道。
雖然在溫家長大, 但溫玉對溫家的東西沒有半點興趣, 哪怕明天他就被逐出溫家,他也不會皺皺眉頭。
因為他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他相信自己即使離開了溫家,也照樣可以過得很好。所以, 在眼睛剛瞎的時候,他沒有像外麵的人猜測的那樣,痛不欲生、自怨自艾, 他能感受到的就隻有憤怒和羞辱,他在乎的不是眼睛, 而是溫西鈞對他棄如敝履的態度。
他痛恨這個強行奪走他平靜生活的男人, 也痛恨他強加給自己的血腥與麻木, 他想要的人生不是這樣的, 他想把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都奪回來。
要想完成這個目標,他需要先把這個控製著他的養父解決掉。
從他走出地下室的時候,他心裡就有這樣的想法了,時間慢慢過去,空洞的想法已經逐漸成型,甚至有了明確的計劃。
溫玉不知道溫西鈞有沒有發覺,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乎,但他真的很想看看,如果有一天,溫西鈞什麼都沒有了,迫於壓力、他不得不跪在自己麵前時,他的神情,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雲淡風輕。
池照確實不知道主角居然有這麼危險的想法,他還以為自己潤物細無聲的相處已經在溫玉心中打開了一條細縫。
談判結束,他們還要在這裡再住一天,明天上午十一點,他們就要回國了。
任務結束,剩下的時間就可以用來放縱,但兩個大男人都沒什麼想玩的,最後就隻能在當地找了一家口碑非常好的餐廳吃飯。
孟國海鮮不錯,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一轉眼,就能看到廣袤的海平麵。
池照喝了兩口紅酒,然後隨意的看了一眼窗外,這時,他看到不遠處的沙灘上,有個高大的男人正麵對著自己這邊。
因為距離太遠了,池照看不清對方的臉,他隻能看見一個大概,但池照就是有種感覺,那人盯的是自己。
“係統,那個人是誰?”
係統自從比賽完,出勤率大大增加,以往叫十次有五次都不在,這回叫十次隻有一次不在。
然而池照就這麼倒黴,碰上了十次中的那一次。
……
半天沒聽到回音,池照隻好放棄,他又吃了一口盤子裡的食物,再一轉眼,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這是一個普通世界,池照很確定,這裡的人不可能隻靠一個模糊的身影就發現他驚人的美貌、從而久久不肯離去,所以,那個人應該是認識他的。
溫大佬這輩子建樹頗多,但令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隻有一點。
就是得罪人。
……
溫西鈞的仇敵太多了,數也數不清,池照垂下眼睛,拿過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然後低聲說道:“阿玉,現在離開這裡。”
溫玉視線有殘缺,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像過去一樣警惕了,聽到池照的話,溫玉怔了一秒,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放下刀叉,他和池照一起站起身,往外走去。
溫玉一邊走在池照身前,替他遮擋著前方的視線和危險,一邊吩咐跟在他們身後的保鏢,讓他們趕緊去看看周圍的情況。
池照不知道那人是誰,也就不知道他究竟想乾什麼,有沒有惡意,他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快步往外走的時候,突然,池照動作僵硬了一下。
溫玉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他壓低聲音:“父親?”
池照:“……沒事,先回去。”
溫玉皺了皺眉,可是他習慣了聽從溫西鈞的,於是很快,兩人就回到了張太子給他們準備的彆墅中。
這裡不僅有溫家的人,還有張家的人,按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但誰知道呢?那個人都能悄無聲息的把催/情/藥下到他的飯裡去了,誰知道會不會再買通這裡的什麼人。
身體的感覺越來越異樣,池照忍了一路,現在能站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下車的時候,他踉蹌了一下,溫玉趕緊扶住他。
滾燙的臉頰恰好貼在溫玉微涼的頸側,突然的刺激讓池照反射性的渾身一抖,他下意識的抓緊了溫玉的衣服,兩人是類似相擁的姿勢,聽著耳邊已經被打亂頻率的呼吸聲,感受著懷中人異常的體溫,溫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下三濫的人太多,本來就什麼都乾得出來。溫烈就中過一次招,那時候也是溫玉在身邊幫他處理的。
溫玉的處理方法是直接把溫烈打暈了,然後叫醫生過來,給他緩解藥性,那時候的他冷靜又可靠,可現在的他,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聲音也變得不那麼穩定,“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