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還有一些行李沒有送到,如她專門找人定製的工具箱、還有一些書籍和教材等等,這些就等過幾天她安頓下來後,讓人從幽都星給她寄過來。
“我的宿舍在落雁區,第四排九棟……”白沙一抬頭,看見一棟白色的建築和幾扇明晃晃的窗戶,“是這兒嗎?”
白沙走到門口,拿電子鑰匙打開安全門,走進去一看,入目是個空蕩蕩的客廳,擺著沙發、餐桌、椅子等物。這些家具的風格都簡單大方,帶著一種低調的質感。
好像還沒人來過。
白沙喚醒房屋內的智能係統,開窗透風,檢查每一個房間的設備和電路。而烏列爾則提著白沙的行李箱,為她找了朝南的房間,將行李箱的東西一點點收拾出來。等白沙走進房間後,烏列爾已經把臥室基本都收拾好了。
白沙:“你這動作還挺快的。”
“但我很快就得離開這裡。”烏列爾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天權軍校不允許學生攜帶仆從入校園。”
烏列爾的年紀肯定不適合作為學生混進軍校,做老師……似乎也怪怪的。他不願放棄隨身護衛白沙的職責,但也無可奈何。
“這可是天權軍校,也算帝國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雖然比不上幽都星,但這裡離幽都星也不遠,真有什麼,我會隨時向你們求援。”白沙拍了拍烏列爾的肩膀,毫不在意地說,“你記得幫我看著家裡那十幾口貓貓就好。”
她白沙現在也是家大業大——是十幾隻貓貓的主人。雖說不用她親自上手給它們鏟屎,但這些貓咪們享受到的頂級待遇確實都是從白沙的賬上走的錢。換句話說,是她在養這個家。
烏列爾沉默片刻,碧水似的雙眼中泛著淡淡的疑惑:他一個“天使”,怎麼就到成為飼養員的地步了呢?
白沙坐在床沿,按了按柔軟的床鋪,對烏列爾說:“你回幽都星吧,不用擔心我。”
烏列爾點點頭:“是。您需要我的時候,請隨時呼喚我。”
烏列爾離開時走的是門,連開門關門的動作都是輕手輕腳的。這次他沒有直接變出個大翅膀來,直接飛走——這是他正在逐漸適應這個時代的證明。
自從上次白沙把修繕水晶天的賬單給烏列爾看了之後,他走路一直這麼小心。
房間裡的最後一個人離開後,白沙發現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一個人獨居的感受了。
她側耳聆聽了幾分鐘的寂靜,突然樓下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關門的聲音,還有一聲輕輕的“哎呦”——似乎是某人的痛呼,走路時不小心撞到牆上的那種。
白沙眨了眨眼,出臥室去看,發現果然是她的室友到位了。那是個黑發栗眼的少女,衣著普通,身材並不非常高挑,但四肢修長,看起來身手敏捷。
白沙看著她有些費力地拖著一隻大大的、蛇皮袋似的東西,身上沾了不少灰塵,連那隻蛇皮袋也是破破爛爛的。
“救命。”女孩兒咳嗽兩聲,“這玩意兒太重了……”
白沙急忙伸手去幫她。
蛇皮袋裡的東西果然分量不輕。白沙有些好奇地問:“你這裡麵到底裝的是什麼?”
“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女孩兒撓了撓頭,“我這次出門,把能帶上的東西全都帶上了。誰知道下次回家是什麼時候……”
白沙:“放假就能回家。”
女孩兒咧嘴微笑,一雙圓圓的杏眼微微眯起,清秀而明媚:“唉,我可是要做好有家不能回的準備。我要是敢回家,我爸媽一準狠狠收拾我一頓。”
白沙有些驚訝地挑起一側眉毛:“為什麼?”
“因為我背著他們把誌願從醫學院改成了天權軍校。”女孩兒狡黠地說道,一邊頗為感慨地揮了揮手,“我這次是趁家裡人不備,直接逃出來的,走的時候也不管上那麼多,所以行李有點亂,你彆見笑啊。”
“我們以後就是室友了?……來互換下名字吧。我叫岑月淮,你叫什麼?”
白沙聽著這個姓氏,總覺得有些耳熟。
她有些驚訝地問:“你是岑家人?天樞星的那個岑家?”
“是啊。岑家人。聽起來天生就是個學醫的對不對?我可快被這種刻板觀念給煩死了。”岑月淮歎息一聲。
她們剛聊了幾句,岑月淮的光腦忽然亮了起來,像是有人在給她打通訊電話。她快速低頭查看了一眼,低聲嘟囔:“遭了,下了星船後忘記關光腦了!”
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地選擇關機。光腦剛剛暗下去,她的肚子就發出一聲響亮的鳴叫——
“我餓了。”她可憐巴巴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望向白沙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亮晶晶的企盼,“咱們這兒有吃的嗎?”
白沙:“......”
白沙:“巧了,我今天也剛剛住進來,什麼吃的也沒帶。”
她們的宿舍裡雖然有冰箱、有廚房,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們現在手邊連速食食品都沒有,否則白沙還能燒壺開水給她弄個泡飯什麼的。
岑月淮嗚咽了一聲,虛弱地向餐桌旁的椅子倒去,無力地趴在椅子上:“救命,我真的快要餓死了。”
白沙:“你多久沒吃飯了?”
岑月淮:“也就一天吧。我的星船票是提早買好的,路上為了趕路沒敢耽擱,直接奔著軍校報道來了。我又不敢打開光腦訂飯,我爸媽我姐他們現在肯定氣炸了,就等著連番用通訊電話來轟炸我呢……”
岑月淮沒敢說的是,這回她做出如此出格的叛逆之舉,家裡人說不定直接封掉她的付費賬戶了。她平時又沒有存錢的習慣,屬實是狗入窮巷……呸呸呸,什麼狗入窮巷,聽起來又不好聽,又不吉利。
“親愛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以後咱們就是室友了,對吧?”岑月淮伸出手來拉白沙的袖子,“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先幫我點個飯吃?我保證過幾天就把錢給還上。”
“一頓飯能花多少錢?”白沙毫不猶豫地將軍校的點餐係統展示給岑月淮,讓她自己選,“想吃多少吃多少,這頓就算我請你的吧。”
“真是大氣!”岑月淮興奮得比出一個大拇指,“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岑月淮快速地點完餐,摸著自己的肚子又縮回了餐椅上。馬上就有飯吃,她的心也不慌了,和白沙攀談起來。
岑月淮:“對了,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沙·羅寧。”白沙也拉開椅子,和她麵對麵坐著,“我之前沒來過天樞星幾次,按理說還是你這個本地人更熟悉這附近的環境,以後就仰仗你多帶帶我了。”
岑月淮:“......”
岑月淮眨了眨眼,然後瞪大了雙眼,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說什麼?你姓羅寧?你是哪家的宗室?不對啊,我沒聽說今年有宗室要來天權軍校上學……”
岑月淮突然噤聲,她抬頭認真地注視著白沙,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你認不認識一個人,叫做岑海雲——”
白沙頓了頓,心道果然如此。
“岑海雲小姐是我的醫療師,我們見過幾次麵。”白沙麵不改色地說道。
“……殿下!”岑月淮一個後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你和岑海雲是什麼關係?姐妹嗎?”白沙饒有興致地問道,能在這種情況下碰見,也算是一種極其難得的緣分。
“是啊。”岑月淮額頭緩緩滲出幾滴冷汗,“她是我同胞的親姐姐,大我二十來歲吧……”
白沙剛想問,以岑家在天樞星的地位,她到底是怎麼混成這個樣子的?岑月淮這狼狽的模樣,仿佛像是一路逃難來的天權軍校。還好岑家所在的天樞副星離這裡不遠,坐星船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要是再遠一些,岑月淮不得直接被人當成流浪漢啊?
白沙忍不住發問,岑月淮聽後也是一臉的無奈和沉痛。
“殿下,這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就是我家裡人想讓我和姐姐一樣進醫學院讀書,我誓死不從,要來天權軍校追逐夢想,他們就威脅我,要斷我的錢糧。我沒辦法,隻好假裝順從他們的意願,報了個醫學院,然後又踩著報名時間把誌願改成了天權軍校。軍校的報到時間比醫學院要早,我實在是瞞不下去了,這才提前從家裡跑出來。嗚嗚嗚,你是不知道,我一路到底經曆了什麼……”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岑月淮吸了吸鼻子:“是我們訂的餐到了嗎?”
白沙走到門邊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好像是你姐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