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幾小時後,附近幾公裡內的星蟲已經被大致清理乾淨。
西諾指揮著身邊的幾個學生,在戰場上搜尋高等星蟲的遺骸,然後把它們串成串,拖回安全區。
岑月淮正巧碰見,有些好奇地問:“你打算把這些東西也攪成肉泥混進土裡嗎?”
“不,這是我們的戰利品。這都是些可用的高等材料,能計入積分。”西諾說著,轉身瞥了眼岑月淮的機甲,“你的機甲後翼被刮傷了,不找機甲師修一修?”
岑月淮:“嗯?真的嗎?我怎麼沒感覺到?”
附近正好有幾個機甲師在為單兵們修理受損的機體,贏塵也在其中。他抬頭看了眼岑月淮的機甲,手上動作未停:“小問題,兩分鐘就能修理好,稍等我馬上就來。”
蟲群隻在岑月淮的機甲上留下一道小刮傷。但不是人人都有像她那樣的好運氣。
在應付完第一波蟲群之後,有幾個學生的機甲受損嚴重。通常而言,這種程度的損傷一定伴隨著□□受損,他們應該被抬出機甲馬上接受治療。但死兆星的環境特殊,人類無法在這種地方活動,他們不能彆出機甲,否則傷勢會加重。
而贏塵要做的,就是判斷這些學生是否無法再繼續戰鬥,並且優先處理他們的機甲——不是讓他們恢複活動能力,而是保障這些機甲內部的生命循環係正常運作,讓他們撐到救援隊來的時候。
贏塵一連處理了八個傷者,並且把他們加入了呼叫救援的名單。當他提著工具箱靠近又一個傷者的時候,卻得到了對方的反抗。
“我、我還能動。”那個學生控製著機甲艱難地抬起手,他想說服贏塵讓他留在賽場內,“你看,我的機甲損傷沒有他們那麼嚴重!我……”
“我確實能把你的機甲修好。”聽到贏塵的話,對方掙紮地更起勁了,“——但是,你的機甲已經發出警報,你的肩鎖關節受傷,需要休息。不然你無法解釋,為什麼你的機甲連做個抬手的動作都這麼費力。”
在專業領域內,贏塵是一步都不會退讓的。
那個學生深深歎息一聲,無比失落地說道:“但是,就這麼被送出賽場,實在是太……要不你把我的機甲給拆了吧,我身上有什麼零件是大家能用得上的?”
“目前我們的物資儲備非常充足。”贏塵把他加進救援名單裡,“不需要拆東牆補西牆。”
“他隻是想把自己的零件留在賽場上,繼續為同伴貢獻力量。”岑月淮插話道。
贏塵的動作頓了頓,說:“好吧。”於是,他把那台機甲的麵罩給拆了下來。失去了金屬罩的機甲就像是人失去了臉皮,內部的電線和部件都暴露出來。機甲的各項功能還在正常運作,隻是看起來異常醜陋。
岑月淮:“你拆這個乾嘛?”
弧形的金屬罩,反扣過來,就像一口鐵鍋。
“我能用它加熱一些材料。”贏塵淡淡地解釋道,“我正好需要加熱鍋。”
機甲被扒了臉的學生:“……”
“咳咳,這也挺好的。”岑月淮咳嗽兩聲,“至少很實用,不是嗎?”
說著,岑月淮轉身,不忍再去看那個欲哭無淚的機甲單兵。
贏塵很快過來為她修理背後的刮傷。她打開光屏,看著白沙和西諾、紀雅在指揮頻道裡交流。
無論西諾還是紀雅,來到死兆星之後,似乎都有些變化。他們不再對白沙的指揮保持沉默,而是儘他們所能,把在前線抵禦星蟲時學到的經驗傾囊相授。當然,他們的教授對象不僅僅是白沙,幾乎所有主力隊員都能聽見他們交流的內容。但學到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至少目前,西諾和紀雅是輔助白沙的絕對主力。
岑月淮此刻隻有兩個想法:第一,果然軍人背景出身的就是不一樣。第二,她也該儘力發揮自己的作用。
贏塵動作很快,岑月淮的機甲很快光潔如新。她歎息一聲,轉身:“那個沒法抬手的家夥在哪裡?我去看看。說不定他隻是脫臼了。”
贏塵:“你想去幫他?可是離開駕駛艙會很危險。”
“這裡是安全區,現在外麵的環境也還算穩定。”岑月淮看了一眼,周圍平靜無風,“我穿著防護服呢,還能用精神力給自己做屏障,不會出事的。”
岑月淮說乾就乾。
她和那個學生商量好,然後打開駕駛艙跳出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闖入另一台機甲的駕駛艙。大約一分鐘後,駕駛艙內傳來一聲尖叫。然後,岑月淮又身手矯健地跳了出來,爬回自己的機甲裡。
“好了,你現在可以去修一修那台機甲了,他還能繼續戰鬥。”岑月淮無比肯定地說道。
贏塵一看,剛才還抬不起手的機甲,現在雙臂已經活動如常了。
贏塵不得不把那台機甲修好。
大約十幾分鐘後,那個學生活蹦亂跳地來給贏塵和岑月淮道謝。贏塵沒有說什麼,隻是與岑月淮擦肩而過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我是真的想要一口鍋。”他的語氣相當失落。
岑月淮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嗯,或許等會兒我們就遇見聯邦的人了。到時候你會有一口鍋的,我保證。”
……
聯邦代表隊這邊的情況,則更微妙一些。
他們也有自己的安全區。但奇怪的是,出了安全區一路向西走,卻隻零零散散地遇見幾隻低級星蟲,根本沒有遇見什麼蟲群。
“領隊老師是不是誆我們啊?”有人忍不住說道,“不是說死兆星上到處都是星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