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第一百七十章 除名。(捉蟲)……(1 / 2)

白沙沉默良久。

直到薩爾默也沉默下來,那雙漆黑的、有些死寂的雙眼與白沙靜靜對望。

白沙以前也是見過薩爾默·格雷茲的模樣的,雖然是在影像資料裡。軍校聯合比賽的傳統已經沿襲了很多年,薩爾默和西佩斯兩人也曾經是和白沙一樣年輕的軍校生。他們張揚狂傲、意氣風發,實力都強到令當時的同代人隻能仰望他們。可現在,薩爾默不僅僅是在外表上千瘡百孔,他整個人也變了——他變得陰鷙、固執,刀法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剛強烈烈,反而變得陰暗鬼祟起來。

透過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白沙能感受到他強烈的痛苦。因此也能稍稍理解他如今仇視一切的心態究竟從何而起。

但理解歸理解,白沙並不會因此手軟。

“……跟我回帝國認罪。”白沙低聲說道,“你叛逃在外這麼多年,是時候回去了。”

“回哪裡去?”薩爾默冷笑道,“你說的意思是讓我束手就擒,跟著你們回到帝國,然後被判個死刑或者終身□□,受儘折辱之後再死?”

凱辛:“叔叔,我們不是……”

“你給我閉嘴。”薩爾默疾言厲色地瞪了凱辛一眼,凱辛看著他眼中的瘋狂之色漸起,不敢再反駁,“尤其是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吃裡扒外的小崽子!你怎麼就這麼愚蠢,居然還幫著羅寧家的人?”

凱辛深吸一口氣,他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脊背挺得筆直,他站得太用力了,卻反倒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搖搖欲墜的錯覺:“薩爾默族長,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如果你是被陷害的、又或者當年事故的元凶另有其人,你大可以為自己辯解,可以回家族向大家解釋。可是你卻選擇離開——你的叛逃是無法掩飾的事實啊!”

格雷茲家族怎麼可能就這麼看著自己的族長就這麼被定罪?他們肯定會拚儘全力挖掘真相。但薩爾默卻選擇直接叛逃,沒有給他們任何挽回局麵的機會。

除非,事情的真相就是人們所臆測的那樣。

“……我不想要辯解。”薩爾默一頓,突然抬頭,瞥了白沙一眼,“我承認,當年的事我必須承擔責任。但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羅寧家也沒資格審判我。”

接著,他對凱辛說:“我主動叛出家族,就是因為格雷茲家不能出一個被皇室審判定罪的家主。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那我們格雷茲家才會百年千年地抬不起頭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凱辛的紅眸豔麗地宛如從血紅石榴中淬出的汁液,他說道,“所謂的‘家族地位’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你住口。”薩爾默喝止他,“你以為家族傳承是多麼簡單的事情?看看羅寧家就知道了。為了保持皇室地位,羅寧家千年來在戰場上折損了多少子嗣?這都是為了延續家族而付出的代價!”

“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白沙雙臂環胸,說道,“將領死在戰場上是很正常的事,隻是概率問題。其他家族死的人難道就少了?我們羅寧家隻是不如你們格雷茲家人口多而已。”

或許是基因問題,獸種繁衍人口的難度一直比羽種要低,新生兒的夭折率也更低。羅寧家要不是單體作戰能力更強,早被格雷茲家壓一頭了。

“什麼家族地位啊,家族榮耀啊,那都是老一輩特彆在意的東西。”白沙說道,“你看,凱辛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比你好多了。”

凱辛:“……殿下,你不會誇人可以不誇。”

白沙擺手:“行行行。誇你還不樂意了。”

說白了,凱辛和薩爾默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在薩爾默的少年時代,格雷茲家族還是有膽氣和皇室較勁的大家族。但薩爾默叛逃後,這個家族就江河日下了。不僅是塞西爾·羅寧背地裡在隱隱打壓格雷茲家族的勢力,凱辛也成長在一個“族長畏罪叛逃、家族被人戒備敵視”的環境中——當然,敵視他們的大多是羅寧家的支持者或是西佩斯的支持者——總之,凱辛雖然外表高傲,但他的內心遠沒有薩爾默那般不可一世。

薩爾默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相互搭話,微微皺眉,冷冰冰地刺了白沙一眼。

“巧言令色。”他說道。

“你彆猖狂,剛才的話你還沒解釋清楚。”白沙說道,“你憑什麼說羅寧家沒資格審判你?當年不是你帶去的人出了問題,才導致那艘科考船爆炸嗎?”

“你以為我為什麼帶人去?”薩爾默反問道,“你知道那艘科考船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我不知道,相關的材料都已經被銷毀的差不多了。”白沙回答。

“銷毀——他們當然要銷毀。”薩爾默大笑,“他們要去的是白銀中樞的‘神墓’,那裡存放著白銀中樞殘缺的核心!白銀中樞想要恢複從前的能力,必須重建自己的核心。你說,西佩斯·羅寧和那艘科考船悄悄地前往‘神墓’,是去做什麼的?”

白沙皺眉:“……摧毀剩餘的白銀核心?”

“可能是這樣。”薩爾默說罷搖頭,“可當時的我賭不起這個可能。”

“你既然能找到我,那說明你和白銀中樞的談話已經夠深入了。”

“白銀中樞是怎樣誘惑你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但它絕不僅僅在你我身上施展過這種手段——它也和西佩斯接觸過。”

“阿瑞斯人的由來,羅寧家‘共鳴’之力的特殊,我相信它都和你說過,‘共鳴’的存在,對阿瑞斯人來說本就是個威脅。”

“共鳴”的作用是搭建一個大型的精神力網絡。

對於白銀中樞來說,它甚至能利用“共鳴”控製阿瑞斯人的意誌。

當初白銀中樞鍥而不舍地找西佩斯做它在人類間的話事人——但凡西佩斯出於野心或是屈服於白銀中樞的威脅,選擇了“同意”,那整個國家豈不都完蛋?

“……在那種情況下,我做不到不懷疑她。”薩爾默略微垂眼,語氣沉重地說道,“所以,當時我聽說她帶著科考船前往‘神墓’,腦子一熱就追了上去。但我沒想到,她真的隻是帶著科考艦隊去考察而已。反倒是我帶的人裡出了叛徒,誤打誤撞地開啟‘神墓’一角。我們雖然儘力補救,但還是讓病毒泄露了出來——那些病毒,正是白銀中樞為了防止自己的核心被毀而提前準備的陷阱。”

“一開始,沒人發覺我們感染上了病毒。等我們反應過來時,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癲狂。整艘飛船是個巨大的噩夢,大家逐漸死去……在那段時間裡,我也時而清醒、時而意識模糊。最後能記得的,隻有西佩斯釋放了自己的精神體,將溢散出的病毒全部吸引到她那裡。然後……她就一言不發地引爆了自己的精神體。”

整艘船活下來的,隻有他和西佩斯。

西佩斯一如既往,擔當的是英雄的角色。而他,最多是個引狼入室的小醜。

所以他才不敢也不願意再回家族中。

“我知道自己有錯。但當年的我會做出那種選擇,隻是因為我賭不起。”薩爾默有些倔強地重複道,“有誰能麵對白銀中樞的威脅毫不屈服?有誰能麵對它的誘惑毫不心動?”

“我看,心動的人是你吧。”白沙忽然冷漠地打斷他,“白銀中樞當年也找了你——你對它提出的條件心動了,所以以己度人,覺得西佩斯會做和你一樣的選擇,對不對?”

薩爾默·格雷茲瞳孔一縮。

“不,不是的。我,我——”

“你這個人總是被自己的**左右,還喜歡逃避現實。”白沙盯著他,忽然笑了一聲,“你當年到底是急著去阻止西佩斯打開‘神墓’,還是……不願讓西佩斯去做第一個打開‘神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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