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佩斯·羅寧的存在令薩爾默惱恨。
為什麼她作為皇室高人一等?為什麼她的實力又比他強出一籌?他事事都被壓製,而西佩斯·羅寧就是那座壓在他心裡的山。
“打開‘神墓’,釋放出病毒的人,到底是誰?”
白沙輕輕地反問。
“你帶去的那個人,也不是叛徒,而是個企圖修複白銀核心的……你的合作者吧?”
薩爾默猛然抬頭,那張怪異的臉上露出難堪到幾欲發狂的表情。
他一邊摁下駕駛艙的關閉鍵,一邊轉身就想要離開。
白沙突然抬手,把早就預熱好的射線槍口對準薩爾默,一發耀眼的射線就竄了出去。在她動手的同時,亞寧和嚴靜怡一左一右地撲出去拽住了薩爾默的機甲手臂。
在和薩爾默聊天的時候,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於是提前和亞寧他們在通訊頻道裡商量好了應對手段。
白沙稱自己彈無虛發,並非自誇。
灼熱的射線擦著落下的機甲駕駛艙門射入。下一秒,一聲慘叫響起,空氣中傳來皮肉燒焦的味道——薩爾默的整隻右肩幾乎被洞穿,濺起一片血霧,染紅了灰色的駕駛艙門。
凱辛下意識睜大眼:“族長——”
“你去把他拽出來吧。”白沙有些頭疼地對凱辛命令道,“最重要的情報他還沒交代呢。”
譬如神墓的坐標,又比如當年他的那個“合作者”到底是誰。
隻是可惜。白沙看著那台染血的機甲,心道,薩爾默已經配不上這台機甲了。他如果是壞到底,那也就算了,偏偏他還有一些殘存的人格與良知。光是逃避當年的錯誤已經消磨了他全部的意誌,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血性去駕馭這台“七殺”了。
凱辛沒有聽白沙的吩咐。
他像個木樁子似的站在原地,動都不動一下。
白沙歎息一聲:讓凱辛去是因為他和薩爾默是親戚,說不定能減輕薩爾默的反抗情緒。讓白沙去揪人可就沒那麼溫柔了,薩爾默甚至會因為反抗而斷胳膊斷腿。
但既然凱辛不去,那就隻能她去。
白沙剛往前邁了一步,就見薩爾默駕駛的機甲突然動了一下。薩爾默用力掙脫了亞寧和嚴靜怡的封鎖,手中銀光一閃,之前那些銀索突然向站在機甲外的、毫無防身之力的凱辛襲去。
凱辛也沒有反抗——他被那些銀索纏住,一言不發地被薩爾默扛走了。
白沙暗罵一聲:這薩爾默是真不要臉了!
她剛想追,就聽見空中傳來急促的警報聲。
他們剛才拖得太久,蕭羊星的駐守軍已經派人增援了。
亞寧和嚴靜怡從地上爬起來,兩人都微微有些氣喘。
“沙沙,你下手太輕了。”亞寧輕聲說道,他的語氣中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隻是在客觀地敘述一個事實。
“我知道。”白沙歎息,“我剛才留手,一是想從薩爾默嘴裡問出更多的情報,二是不想在事情分辨清楚之前、在凱辛麵前直接擊殺他的叔叔。不過現在真相大致浮出水麵,我不會再猶豫了。”
他們朝著薩爾默逃亡的方向追去。
大概追出幾百米遠,在一個被黑色高牆圍住的偏僻角落中,他們找到了薩爾默的機甲……以及跪在機甲旁的凱辛。
機甲“七殺”的駕駛艙開了。
薩爾默仰麵臥在駕駛座位上,半個肩膀被鮮血染透。他牙關緊咬,兩隻眼皮緊緊地鎖著,嘴唇黑紫,渾身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僵硬狀態。
不像是失血過多,倒像是服毒了。
白沙一驚,打開駕駛艙門跳下去,快步走到“七殺”旁,想用光腦掃描薩爾默現在的身體狀況。她剛抬手,就被凱辛伸手攔住。
“……沒有這個必要了。”他說道。
白沙這才發現,他掌心握著“七殺”的機甲能源鑰匙。
白沙狐疑地瞥了眼薩爾默的遺體:“他這是——”她湊近駕駛艙的查看,突然一愣:駕駛艙內壁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字符。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坐標。
“那個想要開啟‘神墓’的人,我叔叔也跟我說了。”凱辛通紅的眼中沁出點點寒意,“那個人叫邱紮,是聯邦人,被白銀中樞洗腦的追隨者,‘不死蟬議會’的現任主持者……也就是現任的蕭羊星治安官。白銀中樞安排邱紮和我叔叔合作,也是方便他近身監視我叔叔。一旦我叔叔死了,邱紮也會逃跑。未免打草驚蛇,我們最好不要聲張。”
白沙微愣。
她看了眼薩爾默——他仿佛是在駕駛艙裡睡著了,隻是睡相不是很安詳。
就像是做了個噩夢。
“我叔叔留給你兩句話。”凱辛突然扭頭,嗓音沙啞地幾乎發不出聲,“一句是……‘你長得和你母親一點都不像。’”
白沙:“……”此刻,她真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合適。要是薩爾默還活著,她非揍死他不可。可他偏偏已經死了。
“另一句是——‘對不起。請你就當作今天沒有見過我。’”凱辛深吸一口氣,把鑰匙握在手裡,“他在叛逃之前,已經以族長的身份把自己從家族裡除名了。他活著的時候不想回歸家族,死了就更不想回去。”
“他早就把自己從家族裡除名了?”白沙略微有些驚訝,“先不說自己除名自己這種操作合不合適……可這麼多年了,你們格雷茲家從沒公開宣布這件事。”
凱辛看著薩爾默的屍體——現在凱辛已經能神色平靜、語氣如常地說話了:
“因為我們一直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