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回來的時候,飯堂的知青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隻有找不到人的徐姣姣還在等她。
“誒呀剛才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正要出找你呢!嚇死我了!”徐姣姣拍拍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
看見陸溪的褲管濕了大片,顯出深色來,徐姣姣驚道:“你去河邊了?天還冷著,你下河乾什麼?”
陸溪搖搖頭,隨口道:“我就是看看,沒下河。”
剛才陸溪想要丈量一下水車的尺寸,在河邊稍微走了走,把褲管弄濕了。因沒有工具,她沒有具體了解得更多,隻能回來。
徐姣姣沒多想,拉著她的手興致勃勃地說:“剛才知青點的前輩們來找我,說今天晚上想給新來的知青們開個歡迎會,大家一起交流交流。說這個叫……哦,對了,這叫聯誼。你去不去?”
這在知青點是常有的事情。知青們都是受過教育的人,自認為是知識分子,雖然現在隻是種地的知識分子,勉強算“落了難”,但以後還是大有作為。這聯誼被他們認為是一種體麵,一種與彆人區開來的體麵。雖然這體麵也隻是聚在一起聊天,交流城裡發生的事情或者報紙上的風向,一杯熱茶都可能喝不到,但也不妨礙這是一項重要的活動。
徐姣姣很激動,她覺得既然是歡迎會、聯誼,那想必是有好吃的。哪怕沒有很多,過過嘴癮也是好的。她一顆心早就飛走了,但也不落下自己的夥伴。
陸溪搖搖頭,說道:“不了,我今晚還有事。”
徐姣姣從沒想過陸溪會拒絕這個可能。她半張著嘴,呆住了,訥訥問道:“你不去?”
“不去。”陸溪沒有測量的工具,她打算今天收工後去找大隊長借點工具,哪怕隻有一個卷尺。
徐姣姣一腔激動的期翼涼了半截,她癟癟嘴巴,有點猶豫道:“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想去了……想想也沒什麼好吃的。”食堂一點油水都沒有,聯誼更不可能拿好吃的來招待我們了,可能也就一些酸澀的野果子。
話雖如此,言語間還是很留戀不舍。
陸溪眼睛一轉,問她:“你去歡迎會是為了吃東西還是為了認識人?”
徐姣姣毫不猶豫:“吃東西!”
“那好,你今晚幫我乾活,我給你一塊桃酥。”
徐姣姣又一次被桃酥拐走了。她興高采烈跟在陸溪身後,早就把所謂的歡迎會拋之腦後。
陸溪毫不懷疑,徐姣姣就是那種,小時候給顆糖就能哄走的小孩子。
下工後,徐姣姣和陸溪風卷殘雲般,迅速吃完了晚餐,然後回到了宿舍。陸溪拿出裝點心的袋子,給徐姣姣遞了一塊桃酥,自己也咬著一塊,又拿出兩包桃酥放在手上掂了掂,抬頭對徐姣姣道:“我們走。”
“去……嗚,去哪裡?”徐姣姣嘴巴裡含著桃酥,一邊含糊不清的說。
“去大隊長家。”陸溪手裡的點心,就是給大隊長的。
徐姣姣沒再多問,乖乖跟著陸溪去了。她的思維很簡單,既然陸溪能帶上她,那應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等兩人到了大隊長家,天色已經暗下來。
大隊長很意外。
陸溪是剛到的知青,他還記得。小姑娘長得唇紅齒白,異常好看,多看一眼都會印象深刻。就是不知道這麼晚了,還來他家乾什麼。她手上還拎著點心,讓人看去了,是要誤會的。
大隊長覺得小孩子不懂事,讓他有些為難。
隻是當目光掠過徐姣姣臉上時,又定下來。
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若真是想要賄賂他,何必帶上一個人呢?
“陸同誌,徐同誌,你們有什麼事嗎?”大隊長很客氣的問。
陸溪把來意說了。
她想修水車,但沒有工具,想借生產隊的工具用用。
如果隻是借工具,倒也不必跑這麼一趟。陸溪知道,想要修水車,還需要在一定的程度讓隊長提供幫助,提前打好招呼。
大隊長聽了她的話,眼睛一睜,噌的一下站起來,激動道:“你會修水車?”
他的反應好大……陸溪點點頭,“我爸爸在冶金廳裡工作,我小時候經常在工廠裡玩,從小和機器打交道的。我上學的時候,也和老師學過不少知識。水車的圖紙,我現在就能畫出來。”
陸溪下鄉時隻讀到了高中,沒什麼很深的知識,陸溪直接把鍋推到了家庭背景上。
她小時候確實沒少摸過機器,當然也隻是摸摸而已,這她可沒撒謊。至於這話落到大隊長耳朵裡會怎麼腦補,可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大隊長激動得搓搓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就連迷迷糊糊因為一個桃酥被拉來的徐姣姣也驚呆了。
她萬萬沒想到,陸溪打的是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