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的效率一向很高,隻不過這一次提交手搖龍骨筒車圖紙的時間比上次稍微慢了一些。
手搖龍骨筒車是一個很古老的存在,陸溪在博物館見過等高模型,現實生活中少有人應用。為了理清思路,額外花了一些時間。
和圓形的水排筒車不同,龍骨筒車整體呈長帶。一頭固定在堤岸上,裝有輪軸。另一端置於河中,利用鏈輪傳動原理,通過人力轉動輪軸帶動裝水槽的傳送帶,將水槽拉到岸上。
又因現實製作水平的限製,陸溪向老木匠請教一番,最終敲定了榫卯拚接傳統龍骨筒車的方案,做到因地製宜。
當設計圖紙交上去時,大隊長翻來翻去,不確定道:“陸知青,這、這真沒問題嗎?和之前的水車長得不一樣啊!”
這些日子,陸溪早已和大隊長打熟了交道。她解釋道:“驅動力不一樣,唔……不知道怎麼解釋,就假裝這個是像打井一樣,從河裡打水,不過需要人力去拉。”
“哦……哦哦。”大隊長聽不懂,但不妨礙他點點頭,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他點點頭又問:“這個有什麼講究嗎?”
本是隨口一問,陸溪還真答道:“有。龍骨水車隻能把水抬高1-2米的高度,需要找一個地勢平緩的地方。”
大隊長聽到這話就急了,結巴道:“那、那怎麼辦? ”
陸溪微微一笑:“我隻需要一個幫手。”
大隊長向來是要人給人,要力給力。當下也不說二話,真讓陸溪去挑選幫手。
這光榮的任務,落到徐姣姣的肩膀上。
徐姣姣不再去田裡參加勞動,而是和陸溪一起去丈量堤岸的高度。
當然,這也是有工分拿的,活還輕鬆不少,徐姣姣當然樂意。
當天晚上,徐姣姣又是好一頓馬屁,把陸溪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徐姣姣感歎道:“早知道當初上學的時候,我就多用功一些,也能像你這麼厲害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白首方悔讀書遲啊。”
語氣間是濃濃的羨慕。
明明陸溪也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甚至要比她小一些。可她那瘦小的軀體裝滿了無限的可能,那大腦也不知道什麼構造,居然有那麼多想法,還都能付諸行動,化腐朽為神奇。
徐姣姣已經羨慕嫉妒恨不起來,隻覺得人與人之前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她隻是生到世上來湊數的,而陸溪才是真正的救世主,能輕易做到彆人做不到的事情。
陸溪聽了,也露出若用所思的表情來,她望向徐姣姣語重心長道:“姣姣,你還有機會,以後有空就多看點書,會用得到的。”
“我看書有什麼用啊?現在好多學校都不招生了。天天鬨革命革命,比女同誌的生理期還準時,我能討口飯吃就不錯了。”徐姣姣喪氣道。
陸溪卻很不讚同。
她知道,在過後幾年,學校就恢複招生,社會秩序也逐漸恢複。在這個年代,有很多帶娃上學的夫妻,也有大器晚成的中年人。
在恢複高考後,上大學的人員中,很大一部分是下鄉的知青。
而那個年代的考題陸溪看過,考慮到教育陷入死寂多年,第一年的高考題出得很簡單——對陸溪來說,是這樣。
陸溪拍拍徐姣姣的肩膀:“我說有用就有用,以後跟著我乾,有肉吃。”
一聽有肉吃,徐姣姣就滿血複活,隻剩下點頭了。
陸溪停止閒聊,拿起兩根細長的竹竿。丈量過後,簡單的標了一下尺寸,然後把其中一根竹竿扔給徐姣姣。
她們明天就用這兩個工具來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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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溪和徐姣姣兩人戴著草帽,走在初夏的河邊。
河邊的風帶著濕意,緩解了一絲燥熱。
她們走走停停,每到一個地方,就用手裡標了尺寸的竹竿戳戳,用此來丈量河麵到堤岸的高度。
累了就靠在岸邊的石頭上休息,吃一些野果子解解渴,倒也還算悠閒。
等中午時,在田裡勞作的人也停下來休息,各自靠在樹蔭下聊天。日頭正毒,陸溪和徐姣姣也靠在一顆大岩石的陰影下坐著。
她們吃著早上帶出來的玉米棒,以此充饑,就不浪費時間來回去飯堂吃飯了。
正安靜無語時,忽然聽見旁邊的小樹林裡傳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還很熟悉。
陸溪一個激靈,鬼鬼祟祟冒出頭偷看一眼,發現是周路言和厲清清兩人正在說話,看上去爭執激烈。她嚇得縮回腦袋,然後捂住徐姣姣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說話,而後凝神靜聽。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這是厲清清的聲音,有點哽咽,好像快哭了。
“我知道你討厭我,我這就走,這就走。”
期間周路言含糊的說了什麼,之後就一直沉默,隻有厲清清零碎的哭聲傳來。
距離有些遠,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隻能聽個大概。
陸溪在心裡猜了個大概。
哪怕沒有她摻和,男女主還是走到一起去了。果然是佳偶天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