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下意識坐正了身體,詫異地望向周路言,分外吃驚。
她可記得,在原劇情中,周路言和厲清清在鄉下纏纏綿綿三年才雙雙回城的。
在這三年中,不乏描寫周路言又做出了什麼什麼貢獻,被生產隊大肆表彰。還被評為優秀青年代表,經常外出代表生產隊革新生產技術,風光無限。
正因為如此,周路言在家人安排下提前離開鄉下,並沒有人多嘴說什麼。在鄉下當知青的這段履曆幫了他不少忙,在日後更是幫他青雲直上。
可如今剛到鄉下頭一年還沒過,他怎麼就要回去了?
思緒輪轉間,陸溪便收起詫異的神色,轉而替原主不值,眉眼變得陰冷非常。
剛下鄉不到一年,說要走就能走,說明一開始周路言就知道他是真的來逐夢。這對他來說,是曆練,是台階,必要時可以隨時抽身離開,可對原主“陸溪”來說,是噩夢。
周路言沒有替原主考慮一分一毫,也絲毫不擔心原主衝動跟他下鄉,是否會耽誤青春年華。
當然,勸告是情分,不勸告是本分,陸溪不能要求周路言做個聖人,但同樣也無法對周路言露出什麼好臉色了。
“哦。”陸溪興致缺缺,連一路順風都懶得說了。
周路言麵色變得難堪,他猶豫了會兒,繼續鼓起勇氣道:“我這些日子想了很多,覺得鄉下的日子不適合我,我……我還是走吧。”
陸溪道:“白白。”
“……”周路言則是開始沉默。
他千辛萬苦來這兒找陸溪當然不是為了聽她的冷嘲熱諷,也不僅僅是為了說這句話。可麵對她的不以為然,他一顆心又不可遏製的怒起來。
明明他已經那麼遷就她了,可她卻從沒把他放心上。以前那些溫柔小意,都是騙人的吧!
周路言自暴自棄的想。
他忍著懊惱,說道:“我真不明白,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陸溪好笑的看著他,覺得他可能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為了斬斷這一團亂麻,陸溪第一次正視他,似笑非笑道:“是嗎?你真不知道為什麼嗎?”
周路言心底一緊,沒說什麼。
陸溪緩慢道:“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你讓我離你遠一點,不要妨礙你。讓我有什麼事情自己解決,不要麻煩你。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到了,為什麼你不開心呢?”
是,這些都是他說過的。
那他為什麼不開心呢?
反而……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
周路言呼吸一下停滯,瞳孔都渙散了一瞬,片刻後才定下神。他動動喉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我隻是……”
“隻是什麼?”陸溪好整以暇的問。
周路言低頭,沒再辯解,而是沉默片刻,把來意說出來:“你要跟我走嗎?一起離開這裡吧。”
陸溪一怔,隨後明白過來,周路言是一個人離開的,沒帶上厲清清。這對情侶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吹了,沒成為眷侶。
她一邊思考,一邊拒絕道:“不了,我要留在這裡。”
陸溪的拒絕出乎意料,這可是人人求而不得的機會!周路言不可置信道:“為什麼?你就討厭我到這個地步,寧願拿你的未來開玩笑?”
原來他也知道,一直留在鄉下是沒什麼前途的啊。
那之前為什麼不說呢?哪怕提一句也好啊。
哪怕他一點也不喜歡原主,但好歹兩人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吧,就一點愛情之外的情分都沒有嗎?
原主做事衝動不成熟,周路言也沒好到哪裡去。
陸溪冷冷道:“關你屁事。”
她很少動怒,也很少說臟話,這一次真是不耐煩了。
周路言麵色一白,他喃喃道:“為什麼?這裡有什麼值得你留下來的?你以為你修了水車就萬事大吉了?接下來你還打算乾什麼?就像你這些日子以來乾的,去撿糞便?”
如果不是陸溪確定她撿到的糞便都放進坑裡,現在真能懷疑那些糞便是不是都裝進周路言的腦袋。
她冷下臉來,“收起你的傲慢,我不覺得我做的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可是你——”
“隻有心裡裝著一坨屎的人,才會看什麼都是一坨屎吧。”
陸溪不耐煩和他繼續對峙,攏起牛的繩索就走,打算換個地方放牛。
周路言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眼眸微動帶起一點水潤,差點哭出來。一半是氣的,一半是難受的。
真不知道怎麼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周路言想。
他提起行李箱,失魂落魄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