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陸爸沒問過陸溪拿成績單,而陸溪也過了會拿成績單去博關注和獎勵的年齡。可以說,陸爸對陸溪在學校裡的事情一無所知,隻覺得她好管教多了,不再讓他煩心罷了。
周五傍晚,還在公司加班的陸爸接到了陸溪班主任的電話。
陸爸眉頭一皺,不由得想起以前因為陸溪打架生事不學好,被學校老師奪命連環call的恐懼。
他額頭汗水漣漣,硬著頭皮接通了電話:“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是不是陸溪給您添麻煩了?”
班主任一聽,眉頭立馬深深皺起來。
這是有多不信任陸溪啊?
他對陸爸的觀感下降不少,簡直快要跌破零下。
班主任道:“是這樣的,陸溪同學的爸爸是吧?我們這個周末也就是星期六,會開一次家長會,很重要,是高中階段最後一次家長會,希望能抽空來參加。”
家長會?居然還打電話特意通知。
陸爸翻了一下日程表,下意識拒絕道:“那個……我嗎,明天有一個會要開,能不改——”
“不能!”班主任受不了了,“陸先生,有些話我說了不合適,但今天我得把話說明白了。”
“高中三年,家長會出席次數是零次,事情過去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但現在是複習的緊要關頭,明天所有家長都會來,如果就陸溪同學的家長沒來,你讓她心裡怎麼想?三年都缺席了,就最後一次都不能出席嗎?如果影響了陸溪的心態,考試發揮沒發揮好,你這不是害孩子嗎?”
陸爸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也有些懵。
他猶豫道:“陸溪的成績也就那樣,我也不要求她出人頭地,考個馬馬虎虎就行了,我不會給她很大的壓力。”
班主任沉默了很久,以一種不知道什麼心情的口吻問:“陸先生,你對陸溪同學的考試成績無所謂,但我們學校卻很看重。難道你不知道,陸溪是我們學校,甚至我們市的狀元苗子嗎?”
“什麼?”陸爸驚呆了。
班主任懶得再說了,他算明白,這父親不負責任到了極點:“這樣吧,既然你無法放下手頭的工作,明天有個學生和家長互動的環節,我替你出席,希望你不要介意。”
說完後,班主任十分氣憤的掛掉了電話。
簡直離譜!
班主任氣憤歸氣憤,氣憤完了,喜滋滋挑選明天要穿的衣服。
陸溪這孩子還是很可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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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爸精神恍惚的回家。
他腦海裡一直回蕩剛才班主任的話,總覺得是哪裡出了差錯。
再沒有工作的心思,他就提前回家了。
此時,陸溪還沒放學。
陸爸鬼使神差進了她的房間,看了一眼她的書桌。
在書桌的抽屜裡,放了厚厚一疊獲獎證書,紅豔豔特彆喜人。
陸爸大致翻看了一下,發現從高二年紀開始,陸溪每年都能獲得年紀前三,一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還有一些,是代表學校參加是聯賽獲得的證書和獎杯。
此時此刻,不用彆人來提醒陸爸都知道,他對這個女兒的忽視有多離譜。
陸爸想起陸溪總是低眉斂目,溫溫順順的模樣。他總嫌她不夠大方,小家子氣,和她說話的時候,也很少有好好交流,而都是命令的語氣,或者是嗬斥的口吻。
他好像很少認真的傾聽她說什麼,或者是聽她講講關於她的事情。
在他注意不到的時候,她已經變得如此優秀,而他卻還以從前的目光看待她。
陸爸心情複雜的退出陸溪的房間,然後請了明天的假,表示他有事不能出席。
等陸溪放學回來後,陸爸難得一臉溫和坐在客廳裡等她,還溫柔的招呼她坐下。
這太反常了。
陸溪不動聲色走過去,坐下。
“最近學習辛不辛苦?”
這話題雖然很平常,但發生在陸溪身上簡直驚悚。
她沒有受寵若驚,反而覺得可能是繼母又作妖了,當下皺眉道:“不辛苦,爸爸有什麼事情,等我高考完再說吧。”
陸爸歎一口氣,又問道:“明天的家長會,爸爸會出席的。”
他覺得,陸溪一定會很開心吧。
以前陸溪也曾經要求他去參加家長會,但他實在太忙,都拒絕了。
可出乎意料的,陸溪一臉平靜,除了驚訝外,沒有什麼特彆的表示,反應很冷淡的點點頭。
之後,父女倆就再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陸爸滿心複雜的揮揮手,讓陸溪回自己的房間。
要說剛剛他隻意識到了自己的忽視,此時他明白,這些年的忽視,帶給陸溪的傷害已經影響悠遠。哪怕他現在開始展露愛意,陸溪也不像以前那樣,會向他撒嬌了。
這個認知,讓陸爸一陣恍惚,同時有種緊迫感。
他感覺陸溪已經離他越來越遠,這讓他心裡難受。
為了挽回女兒,同時補償她,在此之後,陸爸的目光明顯偏移向陸溪,過多的關注陸溪,而不是一心偏愛小女兒。
擔心繼母照顧不好陸溪,陸爸還特意請了一個做飯的阿姨,專門負責陸溪高考前的飲食。每次下班後,也會去學校門口接陸溪,風雨無阻,就像一個無可挑剔的好爸爸。
而陸溪對此不為所動。
真正渴望他關心疼愛的那個女孩已經不在了。哪怕他現在做的再多,他真正的女兒都感受不到,遲來的感情比草都賤。陸溪也沒資格代替原主去原諒陸爸,所以一直對他冷冰冰的,不過陸爸也沒有因此放棄。
陸爸的這種轉變顯而易見,陸星河母女在家裡的地位和存在感直線下降,一開始,陸星河母女還會鬨,試圖奪回陸爸的關注。
但這次,她們的招數不管用了。反而陸爸覺得她們整天吵吵鬨鬨的,影響陸溪複習,還特意給陸溪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房,讓她專心的複習功課,徹底和陸星河母女分開來。
陸溪過了一段清心的日子,對這個舉動很滿意。
天氣越來越熱,空氣中的蟬鳴顫顫而響,惹得人心中煩躁無比。
在一陣陣熱汗中,令人期待的高考終於到來。
開始考試前,學校附近戒嚴,周圍多了許多安保人員和一些警察來維持秩序。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焦灼的氣息,就連陸溪都有些受了影響。
不過她心理素質很好,可以自我調節,不會受到影響,其他人就沒她這麼省心了。
臨考前一天晚上,焦海來找她,偷偷摸摸摸出一把大蔥,掰了一半給她:“快,吃了,明天下筆如有神,變得聰明又伶俐。”
陸溪:“……”
把蔥扔回去,小聲罵道:“迷信!”
“我媽說的!”
焦海也很爭氣,陸溪進入清北班後,他受到刺激一樣,感覺不努力一點都不能和陸溪做朋友了,便更加的奮發圖強,後來也進入了重點班。
成績沒有很拔尖,但依照陸溪估計,隻要考試正常發揮,考個二本不成問題。
陸溪鼓勵道:“不用怕,你越緊張越考不好,正常發揮就行。這樣吧,你考完,我請你吃燒烤。”
焦海哭喪著一張臉:“又吃燒烤啊?”
“那你想吃什麼?”
“……那還是燒烤吧。”
兩天的考試時間一晃而過,考完試後,高三的學生都瘋了,一個賽一個高興,把這三年來的課本和試卷全撕了,意味著解放了!
陸溪並沒有,隻默默收拾完東西回家,一本書都沒扔。
因為她知道,進入大學後並沒有解放,隻不過又一個試煉場的開始罷了。
相比來說,高中可能還輕鬆一點,高中哪怕有次考試不好,下次努力就是,而大學掛科的後果不管怎麼看都比高中嚴重得多,壓力更大。
高考後的暑假過了小半,高考成績也終於出來了。
成績出來當天,查分係統一度癱瘓,很多人都擠在登錄界麵,登錄不上去。
陸溪比較坐得住,直到人少了才去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