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夏從彆人口中了解到這點後,整個人都振奮了。
他還以為露西喜歡埃斯蒙德,才會在名單麵前,盯著埃斯蒙德的名字看了那麼久。
雲夏話少,人也很安靜,不合群,彆人因為他是黑發的孩子歧視他羞辱他,他便以沉默回擊回去,即使身在白日,也像隻在黑夜中煢煢獨行的孤狼。
可今天,他似是興奮過頭,不知怎麼回事,就晃蕩到了神殿外麵。
正好遇到了剛剛祈禱完的陸溪。
安娜被逐出神殿,陸溪又回歸了之前獨來獨往的生活,一邊守著規矩,每日誠懇地在神像前禱告,一邊經常到城中的書館,買回來了許許多多的書。
在自己的神像麵前禱告,陸溪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不過,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選擇了低調,遵守神殿裡的規矩。
女孩一襲白色的長袍,走出神殿時,殿外的陽光灑了她滿身,照耀著她銀白的長發和手中抱著的書稿。
這一幕,聖潔、寧靜。雲夏興衝衝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紅著臉將自己藏到了樹後的陰影裡。
他悄悄地窺看著陸溪,隻看了一眼就轉過身去,靠著樹乾,將目光投向了彆處。
他怕自己莽撞的出現打擾到她,又因為自己心裡那些不能與人說的情愫感到難以啟齒,他在心裡唾棄自己,隻是知道了露西不喜歡埃斯蒙德而已,高興得像個傻子一樣算什麼事,讓露西看見了,肯定得笑他傻了。
心裡麵紛紛擾擾,雲夏無措地抬起手來,揪著自己額頭前的幾縷黑色碎發,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手指罅隙間,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雲夏嚇了一跳,往後一跳,卻被樹枝絆倒,整個人都跌坐在了樹葉堆中,他的褲腳上也沾上了幾片落葉,他卻顧不得收拾好自己的一身狼狽,隻是呆呆地看著出現在他麵前的人。
陸溪朝他伸出了手,他也沒能一下子反應過來,過了半晌,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耳朵紅透了,臉也紅了。
他將手遞了過去。
被陸溪拉起來後,雲夏站在陸溪一旁,像隻受驚的鹿一樣,唰的一下將手縮了回去。
但很快他又後悔了起來,悄悄掀動睫毛,偷看陸溪的手。
女孩十指纖長,在他鬆開了她的手後,重新抱著她懷裡的書卷。
雲夏忽然很羨慕那些書。
還後悔。
剛才要是趁機多牽一會兒她的手,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雲夏一邊在心裡罵自己無恥,一邊又後悔著,他蜷了蜷還殘留幾分溫熱的手指,看自己越發不順眼了起來。
但很快他就沒心情糾結這些了,因為陸溪問他,“雲夏,你怎麼會在這兒?”
雲夏不敢說真話。
他那些情愫要是宣之於口,都像是對眼前女孩的玷汙。
他的舌頭就像打結了一樣,漂亮的眼睛低垂著看著地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陸溪見狀,也不逼問他了,笑著問他,“我要去取餐,你要和我一道去嗎?”
雲夏參加神殿選拔的時候,陸溪並沒有去看熱鬨,她有更要緊的事要做。但陸溪從彆人的閒談中聽到了一些話,她們說,那個黑發的少年實力恐怖到有些驚人。
但陸溪打量著站在她麵前的雲夏,隻覺得和她們口中的是兩個人。
他是真的很像林間的小動物,要是她說話的聲音大一點,他就嚇得逃走了。
陸溪的語氣不自覺溫柔了許多。
雲夏忙點了點頭。
他的手背在身後,悄悄清理走褲子上沾著的落葉——趕在陸溪發現之前。
他想給陸溪留下一個最好的形象。
他跟在陸溪的身後,看向了陸溪懷中的那些書的書名,試圖將那些符號記在自己的腦海中,等有機會,到城中的書館裡找一找。
不過,要等到他參加完神侍的選拔以後。
雲夏這樣想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雖認得一些字,但從小沒能接受過什麼好的教育,陸溪手中那幾本書,書籍上的一些字對他來說十分晦澀,他隻能記住那些符號的形狀,認不出具體是什麼字。
但他又拚命想知道陸溪在看什麼書,想去讀她讀過的書,注意力過分的專注,以至於陸溪突然停住腳步時,他差點撞到了她的身上。
雲夏趕忙刹住了腳。
陸溪舉了舉手中的書問他,“你是想看這些書嗎?”
這個世界的文明還不是很先進,但已經出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思想萌芽,陸溪對這些很感興趣,書館裡的書,她買來了許多。
雲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有些羞愧地說道:“想看,但是我不認識那麼多的字。”
“我可以教你的。”
陸溪說道,然後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雲夏愣了愣,很快追了上去。
他的腳步中透露著一股自在與愉悅。
這種接近平靜的淡淡愉悅,雲夏從小到大都沒能感受過。
他從小就是孤兒,沒有父母庇護,又因為一頭黑發,飽受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