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相接的地方溫度漸升,林翾的頭腦止不住地發昏,被這一係列動作驚得懵住,回過神來,更覺得臉皮陣陣發熱。
他張了張嘴想讓對方放開自己,卻被重光突然湊近的臉直接逼迫得把話吞了回去,慌張地彆開視線。
而重光卻偏偏要順著他閃躲的方向追隨過去,直到和他額頭貼著額頭。
林翾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窘境。作為一個單身二十餘年,不,或許是三十餘年的大齡單身青年,他的性取向一直是藏在心底的秘密,從來沒有告訴過彆人,更沒有遭遇過這種對待。
都說同類相吸,倘若是換個男人主動和他這樣過分親近,他肯定會認為對方也喜歡男人,或者說喜歡自己。
但對於重光,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
且不論重光是不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僅僅隻看書中對重光的描述,他就知道重光對自己不會存有什麼非分之想。
書中的重光分明是暗戀某個愛慕男主的女人。正因對那女人求而不得,與男主之間的仇恨還由此更深了幾分。
作為一個穿書者,林翾無疑掌握著一定的設定和劇情,雖然劇情很可能已經有了變動,但設定基本不會更改——
既然書中寫著重光是異性戀,那麼重光是不會突然變異成同性戀的。
得不到解釋卻反被戲耍般地按在床上,縱使好脾氣如林翾,也難免感到一絲惱火,眉頭皺起,深深地望了重光一眼。
“你在做什麼?”
質問的話剛說出口,鉗製在他手腳上的一雙手便鬆了開來。
輕手輕腳地放開林翾,重光自己則直起身來,恢複了一臉正色,就仿佛剛剛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先休息,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隻是他需要一定的時間用來思考。
十年間的種種遭遇,自然說來話長,解釋起來也很困難。就著濃厚的夜色,麵對著嚴肅的林翾,他開始了漫長的回憶。
為了求得林翾的諒解,他幾乎每一句話都要在心頭反複斟酌,生怕某一句說錯,便是前功儘棄。這樣小心謹慎的模樣,哪怕麵對著最強悍的敵人時他也不曾有過。
屋內足夠安靜,而林翾的確疲憊,先前那一覺沒有睡醒,很快就又打起了瞌睡。
而重光半跪在床邊,始終盯著他的麵孔,甚至覺得此情此景如同大夢一場,令他想要停留在這夢境之中,不願意醒來。
如此大半個晚上的時間,都在這一躺一跪中緩緩流逝。
直到天色約莫開始蒙蒙亮,林翾才再度清醒過來,一眼望見的是重光目不轉睛的注視,頓時翻身坐起,瞧見重光整個人的狀態,更是不由得一愣。
重光竟然在床榻邊跪著。
這至少幾個時辰的時間裡,倘若重光一直是以膝蓋著地,那必然是一片淤青疼痛。
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輕易選擇這樣的姿勢。
林翾的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幾乎已經毫無疑問,重光這是在無聲地向他賠罪。
以至於無論最終解釋如何,至少態度方麵林翾已經落了下風,被重光打了個措手不及,酸楚之餘難免還有心疼。
抱著這種心疼,他耐了性子,先叫對方從地上起來,而後安安靜靜地聽重光把事情始末一點點解釋清楚。
傾聽中,他捕捉到了重光言語間的某個重點,便開口提出疑問。
“……你所說的那極意穀派來的前三個人,和我都很像嗎?”
他接在重光的敘述之後發問,語氣難辨喜怒,麵上也看不出表情,更像是正在陷入沉思。
話雖然差不多說通了,可要說他心頭沒一點疙瘩是絕對不可能的。
畢竟他險些因為這烏龍的誤會死在重光手裡,如今除卻對極意穀感到怨恨和憎惡之外,他難免還會感到一絲費解——
難道前三個冒充者在重光看來也和他一模一樣?
若非前三個也同他很像,又怎麼會導致這一次明明是本尊出現了,重光卻還是把他當作冒牌貨來對待處理。
重光的麵色被這問題問得一凜,乾脆利落地搖了搖頭,表現出十足的否定。
“他們隻有一張臉易容得和你比較相近而已。”
臉像,身材像,甚至聲音也可以像,但氣質和性格模仿起來卻總是有不小的瑕疵。
所以前三次他都可以很果決地直接下殺手,乾脆利落地除掉那妄圖裝作林翾來接近他的人。
隻有這一次,他下不了手。
可這答案並不能讓林翾感到滿意。
不過他也沒有一直咬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仔仔細細地將重光打量了一番,接著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重光的臉頰,淡淡開口。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