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1 / 2)

林翾竟然沒有死, 就在他的麵前。這個認知使他幾乎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隻能怔怔地望著對方。

重光的一雙眼睛似乎能散發出灼人的熱度,卻又難免因激動而手足無措, 匆匆起身,一不小心摔落了手中攬著的酒壇, 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巨響。

夜深人靜,四周除了細微的蟲鳴外幾乎沒有其他聲響, 這酒壇碎裂的響動自然格外令人心驚。

像是被這一聲從茫然中驚醒一般, 林翾也站起身來,向後略微退了一步, 拉開了和重光之間的距離。

兩人相顧無言。

重光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

他的內心無比迫切地渴望著將林翾納入懷中,揉入骨血, 可他還沒喪失理智,看得懂林翾無聲的疏遠與拒絕。

這怪不得彆人,隻能怪他自己。這十年來也不過隻是數次碰壁罷了, 就令他失去了對他人的一切信任, 以至於打心底懷疑林翾, 甚至還動了手。

哪怕林翾決定就此與他分道揚鑣, 他也是無話可說的。

林翾靜靜站在原地, 抬頭望著重光, 總覺得對方的身上好像發生了某種鮮明的變化,冰冷與探究儘然消散, 僅剩下激動與懊喪摻半的情緒。

他隻是感覺如此, 卻摸不準其中緣由, 自然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斷。白天慘痛的經驗教訓使得他如今充滿了警惕,不敢妄為。

直到對視良久,見重光依然遲遲沒有動靜,但醉意應該是已經消了下去,他才試探著開口,語氣儘量鎮定。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極意穀的人?”

他提出心頭最大的疑問。

如若不是重光此番喝了酒自己提出了這方麵的問題,他可能永遠也想象不到,重光對他的敵意竟然是出於懷疑他是敵人的臥底。

明明有許多解釋的話可以說出口,可麵對著林翾問題的這一瞬,重光還是沉默了。

他抿唇不語,緩緩垂下了頭,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要他如何才能說出口,告訴林翾自己以為他肯定死在了極意穀中,以至於把真正的他當作了冒牌貨?

良久,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林翾等了又等,終歸沒有得到一個合理的答案,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此番與重光來這裡,他的目的就在於弄清楚緣由,如今已經知曉了自己竟是被重光當做敵人看待,原因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我不是極意穀的人,也沒什麼幕後指使者。”

無論重光信也好不信也罷,今後他都可以不再出現在對方麵前。

言儘於此,他轉身便想走,卻沒走出兩步就被一個熟悉的懷抱自身後籠住,整個人被牢牢鎖在重光堅實的雙臂之間,再也邁不出下一步。

一個稍顯滾燙的氣息湊近了他的頸側,聲音夾雜著些許氣音,似乎帶著懇求的意味。

“彆走。”

重光彎腰,埋頭在林翾骨骼凸出的清瘦肩頭,反複喃喃著這樣兩個字。

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回來,他怎麼可能放林翾再離開第二次,尤其是在已經知曉林翾並非什麼替代品之後。

懷中的人重量很輕,無論是背起來還是抱起來都不是一個及格的成年男人的體重。

這一刻重光突然回憶起他當初在禁地附近看到林翾自那裡走出時的場景。

他分明是親眼看著林翾打暈了兩個極意穀弟子,卻僅僅隻因為對方放過了那兩人,就堅定了認為林翾是在演戲的想法。

如今看來,林翾分明是在那禁地之中不知有多麼艱難地生活了十年之久,奇跡般地生還,剛剛踏出禁地,便恰好被他撞見。

他緊緊地摟著林翾,堅決不肯鬆開,絕不讓步。

和年幼時隻會冷言冷語的倔強模樣相比,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服軟和用強。

倘若懇求能留下林翾,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林翾執意要走,他也不是不可以換一種強硬的姿態。

好在林翾並沒有讓他走到那一步。

麵對著重光,林翾總有一種依然麵對著當初那個孩子時的感覺,難以狠下心來。

隻要對方軟言相求,他就說不出堅決拒絕的話,麵上不由得露出些為難之色,感到頭疼不已,卻隻能順著重光的意思留住腳步。

“我方才的問題需要一個解釋。”

他提出了條件。

要他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但他總歸要確認原因,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免某一天重光又突然發難,直接送他一命歸西。

儘管在這世界他原定的救贖反派計劃已經宣告失敗,暫時失去了前行的方向,但那並不意味著他想赴死。

空氣安靜了一瞬。

重光沒有急著回答,手臂也沒有鬆開,卻是又一用力,將林翾自地麵上猛然抱起,扛在自己肩頭,向屋內走去。

一直走到床榻邊,他才把人放下來,自己欺身壓上,製住了林翾的手腳,令其動彈不得。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