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最終鸞鳥打的是直接侵占林翾身體的主意,那林翾的意識就會被始終壓製,永無出頭之日,與死去也似乎沒什麼分彆。
“它還說了彆的什麼嗎?”
沉沉地呼出一口氣,重光感到了一絲近乎於十年前他失去林翾時的恐慌情緒,強自穩住聲音,再度追問了一句。
林翾這一次倒是沒有發愣,聞言很快就搖了搖頭。
“沒有,它還是太虛弱了,現在又睡過去了。”
這一次的蘇醒僅僅隻是從漫長的休眠之中掙紮出來罷了,並不意味著它已經全然恢複了狀態。
遲疑了一下,林翾又補充了一句,“它好像有什麼話要告訴我,但是隻說了一半,就又睡著了。”
剛才的愣神與恍惚不是因為彆的,而是他在於鸞鳥進行交流。
說是交流,其實隻是鸞鳥在與他說話,他隻負責傾聽,隻不過除了那一句比較完整清晰的句子之外,其餘的都是斷斷續續,讓他聽了大半天的工夫也隻能捕捉到幾個關鍵字。
譬如“排斥”“魂體”“外來者”……,諸如此類的詞語聽得他雲裡霧裡,卻總有一種這其中要表達的內容其實十分重要的直覺。
這些東西雜亂無章,放在他腦子裡還沒有被捋順,也就沒有詳細地說給重光聽。
他隻是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總覺得有些奇怪而微妙。
鸞鳥沉睡之時,他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甚至覺得契約作為沉睡潛伏在那裡的一塊痕跡烙印,隻是一種死物罷了。
可是如今鸞鳥忽然蘇醒過來,便叫他忽然間意識到許許多多潛藏的問題——
通過在極意穀禁地之中指路時便已可以看出來,鸞鳥是可以透過他的感官來獲取外界信息的。
那時禁地之中白霧茫茫,除了他與鸞鳥之外,似乎也再沒有其他可以交流的生物,再加上當時他一心急著逃出禁地,並沒有感到有什麼問題。
可如今情況卻是完全不一樣。他已經重新回到了正常的人類社會之中,有了自己的隱私與個人空間。
就比如說他與重光整天膩在一起,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可若是他們之間隔了個鸞鳥,難免會十分尷尬。
重光垂眸盯著他陷入深思的側臉,手下不由得緩緩抓緊。
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微微歎息,低頭在林翾的額頭上輕觸,而後抬起頭鬆開了對方,站起身來。
鸞鳥已經蘇醒,情況便更加嚴重,到了刻不容緩的程度。他再沒有沉溺於溫柔鄉之中的權利,隻能不停奔波,儘可能地在鸞鳥恢複實力之前找到牽製對方的辦法。
否則一旦對方實力猛漲,對林翾呈現出了碾壓式的對比,就很有可能肆意地玩弄林翾於股掌之間,漸漸獨占林翾的身體。
他感應了一下傳訊靈器,手下傳來的確切消息說巨蛇在向東邊的方向迅速遠離,眸光微微一凝。
“我先出去一趟。”
他短暫地落下這樣一句,而後身影便自原地消失,朝著東邊追去。
找到巨蛇,就多一分希望,如今鸞鳥蘇醒固然危險,可他就算是日夜守在林翾身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如出門去找找其他辦法。
林翾沒流露出什麼情緒,隻是略微仰頭,定定地望著重光離去的背影消失,又呆愣了半晌,覆蓋在自己的胸口手又加了一點力氣,向下按了按,感覺好像熱熱的,又並非是反噬時灼燒的痛感。
猶豫了一下,他扯開自己的衣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發現那裡的紋路似乎又蔓延了幾分,向周邊擴散開來,形狀像是絲絲縷縷的火焰,如同根或藤一樣纏繞在他的心臟處。
契約似乎被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