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鸞鳥似乎沒有什麼存在感, 安靜地隱匿在契約之中,不參與重光與林翾的交流。
但它依舊能透過林翾的感知而知曉一切,良久沒有出聲,直至重光沒再開口說話,才忽然與林翾互通了一下意識,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他的魂體上好像帶著其他人的痕跡。”
斟酌半晌, 他才緩緩如此說了一句。
他與林翾的交流是通過契約來進行的,是意識與意識的直接交流,不會讓其他人有所覺察。
所以重光作為他言語中的主角,哪怕就正在摟著林翾, 也並不清楚林翾正在與鸞鳥悄悄溝通。
乍一聽聞鸞鳥的話, 林翾便是愣了一下, 心頭猛地一顫, 睫毛壓下,遮住視線, 也避開了重光的凝視。
“什麼意思?”
他在追問了鸞鳥一句, 心底有些隱隱的焦躁感在萌生滋長。雖然聽不大明白鸞鳥的話,卻總能敏銳地覺查出並非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鸞鳥沉默, 十分猶豫。
一片靜寂之中, 林翾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牽引到了方才那句聽到的話上, 不留神地被重光冰涼的手觸及後頸的皮膚,便狠狠打了個哆嗦。
“按理來說……我沒有探知他與彆人之間契約的能力。”
鸞鳥似乎也顯得有些不大確信, 對他一字一句說得緩慢。
“他和其他人建立了契約, 應該是剛剛才結成的, 對方或許有鸞族血統,才能被我感知。”
契約往往並不意味著親密,但總歸是關係匪淺,或是被某種重要的事情聯係在一起。
而重光明明與林翾是這樣互相愛慕依賴的伴侶關係,卻自歸來到現在都對這契約隻字未提,顯然不大正常。
作為林翾的共生契約者,鸞鳥雖與林翾沒什麼深刻而親昵的感情,卻也自然而然會站在林翾這邊替林翾考慮,因而對重光的舉動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幾經猶豫,他還是更多地站在了林翾的這一邊,把自己所能探知到的東西悉數告知。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是猶疑的,隻覺得人族是他無法理解的種族,善於欺騙與作惡,哪怕是最親密無間的人,也免不了互相隱瞞。
靈獸之中固然也有這樣的存在,卻並不常見,大部分的靈獸都是純良而赤誠的,就如同活了數千年已經熬成了老油條的他,也依然不習慣欺騙,更不屑於欺騙。
頓了一下,鸞鳥又補充了一句,“你若是問不出口,可以我來幫你問。”
倘若是他站在林翾的立場,他一定會忍不住刨根問底,推己及人,他當林翾自然也是如此。
可是林翾卻隻是眉頭微微擰了一瞬,便又強自壓製下去,麵上儘可能透露出平靜。
“不用了。”
不是不需要鸞鳥來替他詢問,而是不想要去詢問。這是他給予重光的信任。
哪怕他一聽到“契約”,“與鸞族有關”,便是心頭猛地咯噔一下,一瞬間就想到虞鸞那張明媚溫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