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1 / 2)

林翾的手腳一片冰涼, 渾身都在打著抖,目光直直地盯在對方那張年輕的臉上,久久說不出來半個字。

他的牙關咬緊,粗重地呼吸著,肺部被冷空氣充溢,仿佛隨時要炸開一般。

手腕上是黏膩濕潤的觸感,有強烈的血腥氣散溢, 交織繚繞在兩人中間,令林翾幾欲窒息。

“蕭千愁……”

他喃喃地念了一句眼前人的名字,每個字都說得十分吃力。

對方沒有給予回應,而是牽起了他的手,重新將手腕挪回到嘴邊,吮吸起了那裡的傷口。

林翾艱難地仰著頭, 仔仔細細地將蕭千愁打量了幾遍, 發現這個男人與他印象之中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又或者說, 他根本就沒有真正了解過蕭千愁這個人。

書中的蕭千愁是個冷靜自持的性子, 又被作者賦予了金手指, 自然而然地可以一步一步登上頂峰。

而穿越來到這裡之後, 他第一次見到的蕭千愁是一副愚蠢的紈絝模樣, 囂張放肆卻沒有足夠的實力,被白九歌打傷之後竟然還留了小人的後招。

從那時候開始, 蕭千愁這個人的身上就已經存在矛盾了, 然而在那之後, 他每次遇到這個人, 都能見到對方的不同麵孔,讓他永遠也猜想不到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蕭千愁。

這個原書主角的身上似乎環繞著巨大的謎團,遮蓋了他窺探的目光。

如今他們二人以這樣的形式重逢,他明明應該有慌亂,畢竟他們並不熟稔,對方又在做著傷害他的行為,可他的潛意識卻本能地並不畏懼,本來還在緊張躍動的心跳在看清對方身份的那一刻反而安定了下來。

第六感告訴他,蕭千愁並不是他的敵人。

而這種直覺也與鸞鳥的判斷不謀而合。

正想著鸞鳥,縮回契約之中沉默了良久的鸞鳥終於開了口。

“差不多可以了,再失血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頓了一下,鸞鳥又補充了一句,“沒有那個修魔者王族在,你受的傷隻能靠你自己慢慢恢複。”

修魔者王族,指的自然是重光。

林翾聞言眉心跳動了一下,抿了抿唇,順著鸞鳥的意思掙動了一下身體,蕭千愁便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鬆了口,麵上露出幾分愧疚之色。

“抱歉。”

高高大大的男人裹在漆黑色的衣袍之中,低下頭十分認真的道歉。他的裝束看起來有些眼熟,又讓林翾無法在記憶中搜尋到同樣的打扮。

林翾一時半會兒心思也無瑕放在麵前之人的身上,反倒是在心底循著鸞鳥剛剛的話追問了下去。

“……為什麼隻有重光可以治愈我的傷處?”

這是他在重光那邊一直沒有直接問明白的事情。

身為藥體,他對任何人都有治療的效果,可是對自己沒有。

而重光曾經說過,他可以被重光治愈,就像是擁有一個專屬藥體一般。

鸞鳥被他問得沉默了數秒,似乎有些啞然。

“那個修魔者沒跟你說過原因?”

他的語氣顯得有些驚訝,仿佛又見到了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林翾沒有回答,用無聲來表示了默認。

重光的確沒有和他提起過原因,他似乎也沒有主動去追問過。

他與重光經常這樣,一個不問,一個不說,許多東西便這樣無聲地錯過。

從前林翾始終信奉著一個理念。在一段關係之中,知道的東西越少,越囫圇,越是能凸顯出純粹的感情,很多東西其實不必要太過明白。

但是現如今,他撞見了重光,也就終於對這種說法表現出了質疑。

實踐出真知。他與重光之間似乎不該存在太多盲點,否則日積月累,就會像今日一樣出現莫名的裂痕。

他無聲地在心底歎了一口氣,聽見鸞鳥也隱隱約約在歎息,身體上沒有掙動,任由著蕭千愁單手將他從腿窩處攬住抱起。

“我帶你離開這。”

他聽到蕭千愁如是說道,便頓時回了神,目光微凝,顯出絲絲冷淡與探尋。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跟你走?”

就算他的確是想要暫時躲開重光,一個人冷靜冷靜,也不代表他會願意和另一個人綁定同行。

他有鸞鳥就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同伴用來保證安全。

儘管鸞鳥使用的是他的身體,但鸞鳥的魂體強大程度遠非後輩宵小可比。對他來說,有同伴甚至才意味著更加不安全。

有鸞鳥尚未消散下去的氣勢傍身,林翾本來過於溫和柔軟的神態也變得鋒銳了幾分,語氣談不上質問,卻也並不好相與。

蕭千愁那一張好看的臉上神色不變,認真地盯著林翾的眼睛,幾次三番張嘴,卻又重新按捺回去,猶豫了良久,才低聲開口,聲音很輕。

“因為我確信你不會願意留在那裡。”

“重光把你關在房間裡,自己卻要與女人成婚……”

一邊說著,蕭千愁的眼眸裡流露出一點隱隱的鄙斥,皺了皺眉。

“就算你願意留在那裡,我也暫時要帶你離開,因為三日之後我就會去攪亂他的婚事,不能波及到你。”

他一字一句緩緩地說著,手臂頗用了些力氣,其態度認真無比,聽得林翾連連皺眉,心跳仿佛都漏掉了一拍。

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戰栗,呼吸間仿佛有冰碴在刺痛,頭腦一片嗡鳴。

重光要成婚?和誰?

幾乎無意識的,他閉了閉眼,腦海裡轟鳴的就隻有這樣兩個問題,還有鸞鳥夾雜著驚怒的聲音。

“……我絕對不允許你回去。”

作為被契約綁定在一起的存在,鸞鳥對於林翾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

倘若說在這個重磅消息從麵前的邪修口中說出來的一瞬間,林翾本人的反應是茫然無措,那麼鸞鳥就是純粹的憤怒。

背叛伴侶,另娶他人。

這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哪怕有再多的原因和理由,都無法被原諒。就算不對那個修魔者進行打擊報複,他也要直接帶著林翾遠走高飛,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林翾的性子過於溫潤,哪怕是遭遇了這種程度的背叛,也極有可能會心存猶豫,想要回去一探究竟。

這個契約夥伴哪裡都很好,隻是太容易被欺負了。

“……”一時間林翾陷入了怔愣之中,久久沒有說話,感到太陽穴在一跳一跳的鈍痛。

他目光失神,感覺到頭上被一隻大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又微微用了些力氣,像是在安撫,卻顯得有些不夠熟練,試探性更強烈一些。

“我帶你走吧。”

依然是蕭千愁的聲音,隻不過語氣不再那麼不容置疑,而是緩和了許多。

空氣沉寂半晌,林翾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眼底的複雜神色,讓腦海中依然在試圖勸告的鸞鳥暫時停下,朝著蕭千愁點了點頭,幅度很小。

他其實很想要回去確認一下重光成婚對象的身份,隻是這種沒什麼用處的行為隻會徒增新的傷口。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邪修組織?”

心頭因為重光的關係而煩躁不安,他雖能忍住不遷怒麵前的男人,可說話也變得不如往日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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