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攀過牆院, 做你的玫瑰。
--許玫
繁榮發達的南城,也有如垃圾一般的地方。
那裡無論是建築還是人, 都散發著一股子廉價的臭味。
窗戶有點漏風,應該是旁邊的木頭被雨水侵蝕,變的腐朽。
許玫昨天用塑料袋封住了,打算等工資結了, 找師傅來修一下。
她最近找到了一個做奶茶的工作, 不像發傳單那樣每天需要風吹和日曬, 就是每天打奶茶,手有點累。
不過她挺滿足的,因為時薪有十塊。
一天工作十小時, 周末兩天就能賺兩百了。
這裡的房子隔音都差,夫妻吵架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即使許玫把腦袋蒙進被子裡也於事無補。
每當這種吵架聲持續的久一點了, 就會變成男人的謾罵,還有女人的哭泣。
嚴重的時候, 甚至還有玻璃瓶子摔破的聲音。
睡是沒辦法繼續睡了, 許玫掀開被子起床,穿了鞋子去洗漱。
前些日子有流感, 今天學校放了半天假,全校消毒, 下午才去上課。
許玫慢悠悠的忙完了這一切, 換上一中的校服。
打算提前過去, 因為隻有這樣, 她才能見到他。
想到那個人,她就開心的不行。
許玫從前還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麼好。
許玫手上提著一個紙盒,是她在奶茶店做的蛋糕,親手做的。
這個點正好是學生來校的高峰期。
旁邊的巷子裡,總有學生經過,一中都是好學生,像她這種因為家裡太可憐而被特招進去的,隻有她一個。
那些不加掩飾的嫌棄和白眼,她視若無睹。
直到巷子裡,出現了她想見的那個人。
心跳快的完全沒有征兆。
他穿著一中的校服,皮膚很白,肩闊腿長 ,不愛說話,卻總是出現在學校的光榮榜上。
寧許和許玫,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是知道的,可還是會妄想,或許,自己稍微加點力氣,就能把他拉向和自己一樣的地獄裡,這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會更近一些。
她是惡毒的,她不否認。
眼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許玫緊張的握緊了手裡的盒子,在腦海裡糾結,自己到底該直呼其名,還是先做個自我介紹。
可寧許根本不給她這個考慮的機會。
他目不斜視的從她身旁走過,甚至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就好像,她融於空氣一般,是個隱形人。
幸好,他周身那股乾淨好聞的氣息還是留在了她身旁。
淡到,風一吹就散了。
這種味道,和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一模一樣。
許玫很想問問他,到底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沐浴露和洗衣粉。
她也想去買,這樣以後自己的身上也能每天都有和他一樣的味道了。
就好像,每天都被他擁抱過一樣。
許玫回頭,病態又迷戀的盯著他的背影,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眼裡有自己。
挖出他的眼睛珍藏起來嗎?
不行。
他那麼好看的眼睛,還是應該留在他的身體裡,才能發揮最極致的美。
上課鈴響,許玫準時進了教室。
旁邊那個男生,每天都在睡覺,同桌這麼久,許玫甚至都沒記住他長什麼樣。
因為他隻有放學或者想要上廁所的時候,才會將腦袋從課桌上抬起來。
作為全班最不討老師喜歡的兩個學生,他們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在最後一排。
許玫近視有些嚴重,可她不愛戴眼鏡。
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和鼻梁是最好看的地方,她不應該讓它們被鏡片和框架所掩蓋,這是對美的不尊重。
學校的月季花開了,許玫單手撐著臉,時而看窗外,時而看筆下。
她畫的,是圍欄裡的景色,月季在枝椏的頂端,輕輕的下垂,少年穿著乾淨的校服,抱著書,站在樹下。
許玫歪頭,盯著已經完成的那幅畫,笑出了聲。
真好看啊。
她從不願吝嗇自己的喜歡,光是看著畫像裡的寧許,她就滿心歡喜。
笑聲不大,可惜因為教室太過安靜,還是被捕捉到了。
數學老師是個年紀有些大的男人,他平時總是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許玫,給我滾出去!”
粗暴的言語,全班的視線都聚集在她臉上,許玫並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站起身,偷偷的把那幅畫藏起來,放進外套裡,然後出了教室。
零班在一樓最裡麵,和他們班之間,隻隔了一條走廊。
學校在郊區,後麵就是農田。
反正也被趕出了教室,許玫索性直接翻牆出了學校,又繞到教學樓後麵。
和寧許的教室,隻隔了一堵牆。
許玫靠著牆坐下,小心翼翼地從外套裡拿出那幅畫。
她鬆了口氣:“還好沒皺。”
教室裡麵,傳來老師嚴肅的聲音:“這道題,全班除了寧許,沒有一個人寫對的,我平時讓你們好好複習,你們不聽,考試的時候什麼妖魔鬼怪的答案都出現了!”
然後便是一大段的沉默。
他又說:“寧許,你上台把這道題的解題經過講一遍。”
語氣裡,帶了不加掩飾的欣賞和喜歡。
許玫這輩子對學習所有的興趣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麼強烈。
她安靜的坐在那,聽的格外認真。
沒有被煙酒侵蝕過的嗓音,乾淨清冽,處於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間的那一點點區彆。
他的話,清晰有條理,邏輯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