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芃走上前去,行禮後坐下,三個大人帶著五個孩子圍了一桌,就開始安靜吃飯,吃了沒幾口,秦芃就聽對麵的衛衍道:“聽說嫂嫂昨日和柳太傅去吃飯,還喝了些酒,被人扶著回來,不知宿醉過後,嫂嫂感覺可還好些?”
一聽這話,秦芃立刻就收緊了心臟,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對麵正在吃飯的衛衍,衛衍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笑眯眯的,感覺滿是關切。
秦芃艱難道:“昨日我不知那是水酒,多喝了兩杯……”
“這有什麼呀!”衛老太君突然開口:“咱們衛家的女人,誰不多喝幾杯?你是和柳太傅出去的?就是那個文章寫得極好的柳書彥?”
秦芃看著衛老太君興奮的樣子,一時哽住,衛老太君繼續道:“我聽聞他如今還未娶妻,模樣也很是俊俏,就是桃花多了點,不過也是一個良配。阿衍,”衛老太君轉過頭去,打聽道:“你和柳書彥認識對吧?他人如何?”
“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好啊!”衛老太君擊掌,拉起了秦芃的手,高興道:“你繼續努力,要是這小夥子不錯,你就加把勁兒,我們衛家一定支持你。”
“母親……”
秦芃也不知道衛老太君的話是真是假,隻是覺得這些話說出來,的確太過尷尬了。
衛老太君似乎是知道秦芃的意思,同她道:“你彆憂心,這些事兒咱們以後說。老大媳婦兒啊,”衛老太君眼裡全是憐憫:“是我們衛家對不起你。”
“沒有,”秦芃豁然抬頭,哪怕她不是原身,可是卻也同原身感同身受,她認真道:“是衛家給了秦芃新生,衛家沒有什麼對不起秦芃,母親不要這樣說了。”
衛老太君笑了笑,也不多說,催促五個小輩兒道:“不說了,吃菜吃菜。”
一頓飯吃得秦芃十分忐忑,其實她本來是打算和柳書彥慢慢來,卻沒想到柳書彥昨日居然存了給她下套的心思,她酒量好,本想著將計就計,結果這水酒卻比她在北燕喝的烈得多。
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她忍不住有些擔心衛家的態度。早飯吃完後,衛衍送著五個小孩子入學,秦芃跟在他後麵,等把孩子都送到夫子那裡後,衛衍和她漫步在長廊裡,含著笑道:“嫂子有什麼話想通我說呢?”
秦芃抿了抿唇,終於道:“我想知道小叔的態度。”
“什麼態度?”
“小叔支持阿銘,到底是為了什麼?”
秦芃的話讓衛衍停住了腳步,衛衍回過頭來,瞧著秦芃,似笑非笑:“你說呢?”
“秦書淮是北方軍係出身,我乃南方軍係,我這樣說,嫂子可明白?”
話這樣清楚,秦芃自然是明白的。
衛衍是個極其冷靜,也極其有責任感的人,正是因為有責任感,在選擇站位上,他永遠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秦芃就帶著自己手下那麼多人選擇一個位置。
他支持秦銘,不僅僅是因為秦銘是他嫂子的弟弟,還因為他和秦書淮之間的關係本身就是對立的存在。
加上如今秦書淮登基名不正言不順,有大批大臣阻撓,一旦秦書淮試圖強行登基,齊國筆必定大亂。
種種考量之下,衛衍才選擇了秦銘。
“所以,我是不是你嫂子,這並不重要,對嗎?”
秦芃冷靜下來,衛衍笑了笑:“這是自然,您不必擔心,你是不是我的嫂子,是不是秦芃,和我支持陛下,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到這話,秦芃慢慢笑了。
“衛衍,”她眼裡帶了苦澀:“我已經一個人,無依無靠快十年了。”
秦芃守寡十年,而趙芃也懷著仇恨漂泊六年。
“我想有一個新的人生。”
她抬眼,認真看著衛衍。
這是秦芃的身體,在她做很多事前,她想,她至少要給秦芃周邊人一個交代。
衛衍笑了笑。
“那您就去吧。”
衛衍歎息出聲:“嫂子,你把自己和大哥一起,埋葬了十年了。”
秦芃沒說話,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特彆想告訴大家。
秦芃這個人吧,其實和衛煬不僅是葬了十年,還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