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呆了呆,卻是毫不猶豫執行了秦書淮的命令,朝著官道就跑了。
趙鈺一行人追著上去,江春打著馬,焦急道:“王爺,衛將軍等人怎麼辦?!”
“我們先脫險再說。”
秦書淮抱著秦芃,心裡飛快琢磨著今夜之事。
今夜這件事趙鈺明顯是謀劃了很久的了,三方共同約著不帶太多兵力,然而趙鈺卻悄無聲息埋伏了這麼多人。
當然,他其實也是埋伏著的,隻是沒敢靠得這樣近。察覺趙鈺的人將他們圍住後,他便讓江春在舞女塗抹的香粉中放了軟筋散。
今日的宴席是秦芃一手操辦,那些舞女大多都是齊女,見江春是齊國人,倒也沒有多做防備。
用舞女先放到了賬內的人,他趁機劫持趙鈺,拖延了時間,等到了他的人來。
可他猜想,按照趙鈺的性子,此事絕不會就這樣簡單罷休,人肯定還在徐城門外埋伏著等他。故而他決定棄城離開,不去冒這個險。
見秦書淮朝著官道衝去,趙鈺立刻從旁邊人那裡搶了馬,跟著追了上去。
柏淮跟著追上趙鈺,焦急道:“陛下,我們必須得撤了,如今齊國人已經發現了,咱們早些走……”
“讓開!”
趙鈺焦急出聲:“我得把我姐追回來……她答應陪我回去的,她答應了!答應了!”
當年她沒答應陪伴他,他哭求無果。
如今她答應了,他怎麼能因為他自己的原因,讓她被人搶走?
他可以接受這是秦芃的意願,可他絕不能接受這是第三個人當著他的麵搶走他的人。
趙鈺捏緊了韁繩,朝著秦書淮的馬車狂衝而去,根本顧不得柏淮等人,他身邊沒有任何聲音,滿腦子隻有秦芃答應他的話。
她送他回去。
他知道秦書淮絕不會放她走的,所以他隻能先下手為強。
可那個人卻還是被秦書淮帶走了。
他不甘心,當年他太年少,晚了三年。
直到她出嫁,他才懂得自己的不甘心。
如果他能年長一些,如果他能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又何至於走到今天?!
這上天從未給過他公平,這份公平他隻能自己來給。
他心裡仿佛是燃了火,劈裡啪啦燒得灼熱。
秦芃在馬車中被顛簸得醒了過來。
她醒過來時還有些頭疼,秦書淮正靠馬車邊上,將她撈在懷裡。
秦芃迷迷糊糊睜開眼,旋即清醒過來,抬頭捂著劇痛的額頭,吸著涼氣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回宣京。”
秦書淮果斷開口。
他知道秦芃對趙鈺的信任,她絕不會相信趙鈺會對她做出不利的事,甚至於……趙鈺此番的舉動,大概也隻是想帶著秦芃走而已。
他和趙鈺明明是敵人,卻也是最了解對方的心思的人,趙鈺知道他不打算放秦芃回北燕,正如他知道一旦趙鈺帶著秦芃回了北燕,就再也不會讓她回來。
無需證據,他們就知道,對方一定會這麼做。
因為易地而處,他們自己,也會這樣做。
秦芃聽了秦書淮的話愣了愣,她直覺不對,正要開口,就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高吼:“停下!姐!停下!”
秦芃猛地回頭,看見月下駕馬狂奔而來的少年。
那聲音太過淒厲,仿如她十九歲離開他的宮殿那一夜,十六歲的少年追在她馬車後麵,哭得猶如孩童。
“姐,你停下!停下!”
“阿鈺乖的,你要什麼,阿鈺都給你的啊!”
“不要拋下我,不要去北燕,你答應過我,要一輩子陪著我的啊!”
“秦芃,若你一定要走,你我姐弟,恩斷義絕!”
他說恩斷義絕。
可七年之後,他仍舊如年少是一樣,緊追著她。
“彆走……”
他嚎哭出聲:“彆扔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