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四嫁 墨書白 10238 字 9個月前

時隔好多年, 終於再能觸碰到那個人,秦書淮一時忍不住有些放縱。等睡下的時候,已經幾近天明。

秦芃起身來,秦書淮迷迷糊糊去拉她,他覺得頭昏腦漲, 什麼都思考不了, 她看著這樣迷糊的他,溫柔道:“你先睡著,我去洗個澡。”

秦書淮應了聲,慢慢睡了過去。

秦芃去側室洗了澡, 便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剛出門去,便看見了守夜的江春。江春麵色不太好看, 恭恭敬敬道:“公主。”

秦芃點點頭,一路往外走去。江春看著秦芃走出去的方向,體會出了那麼幾分不對, 他忙追了出去,跟上秦芃道:“公主,您去做什麼?”

“嗯?”秦芃頓了步子:“陸秀不是派人來抓了我了嗎?我睡夠了,可以走了。”

“公主……”江春一時說不出話來,秦芃推了推他:“回去吧, 就說自個兒睡著了, 沒瞧見我。”

江春沒挪步,秦芃忍不住笑了:“你也是希望我去的, 不是嗎?我不去,秦書淮就得擔著這個徇私枉法的名聲,終歸是不好的。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他陸秀還真敢碰我一根汗毛?”

“他們不過就是想這樣激著秦書淮罷了。”

秦芃眼中帶了冷意,目光看向門外,平靜開口:“等會兒他醒了,你幫我攔著他做糊塗事。我既然已經進去了,就不能白白進去。讓他腦子放清醒些。”

說完,秦芃便走了出去。

此刻天還沒亮,到了大門前,秦芃便看見對峙著的兩批人馬,衛府的士兵攔在前麵,陸秀帶著士兵和衛府的士兵針鋒相對。

秦芃打開大門出去,頓時就是一片騷動,眾人齊齊跪下,衛府侍衛長衛淩上前來,恭敬道:“公主,你怎的出來了?”

“聽聞陸大人說本宮有殺人的嫌疑,本宮便出來看看。”

秦芃身著火紅長袍,雙手環胸,走到陸秀身前。陸秀跪在地上,麵色平靜,秦芃低頭瞧著他,聲音柔得仿佛滴得出水來似的:“陸大人,您說本宮殺人,證據呢?”

“柳小姐遇害前曾向大理寺報案,直接指明公主乃凶手。其他證據尚還在調查之中,讓公主去大理寺中,也隻是因公主是嫌疑人,例行公事一趟罷了。若公主的確清白無辜,下官也不能為難您,您說可是?”

陸秀笑著抬起頭來:“公主如此推拒,是不願去,還是不敢去?”

這話問得刁鑽,秦芃輕笑,直起身道:“陸大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若本宮還不去,豈不是顯得心虛,隻是陸大人您可想好了,本宮身子骨弱,半點刑罰都受不得,您可明白?”

“公主放心,”陸秀恭敬道;“刑訊逼供這種事,大理寺從來不做。”

說著,陸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平靜道:“公主請。”

秦芃點點頭,便順著陸秀指的方向走上前去。

衛淩皺起眉頭,忍不住叫了一聲:“公主!”

秦芃轉頭瞧他,平靜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不必擔心。好好照顧老太君,彆讓這些事 煩了老人家的心。”

說完,秦芃便抬起手,讓人給她上了手鐐腳鐐,如同一個犯人一般上了刑車。

大理寺帶來的,是關押凡人那種籠子一樣的刑車,這的確是抓捕嫌犯時的運輸工具,然而一般來說,大理寺處理的都是皇親國戚的案子,多少會給些麵子,直接將皇親放進刑車裡,幾乎是這個案子十拿九穩了才會如此。

甚至十拿九穩了,也未必會如此打皇室臉麵。

然而陸秀今日來帶的卻是這樣落秦芃麵子的刑車,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陸秀刻意羞辱。隻是按律來說,規矩本也如此,倒也沒什麼好指責之處。

秦芃知曉,她卻也沒有發怒,含笑坦坦蕩蕩上了馬車,盤腿而坐,自帶一股坦蕩風流,朝著陸秀抬了抬手道:“陸大人,請。”

她這番磊落姿態,坐在牢車之中,不但沒顯出半分窘態,反而有了些時人讚賞的名士風度。

陸秀眸色深了些,麵上卻還是恭敬道:“ 大理寺中好的馬車都壞了,勞煩公主將就了。”

“哦,那我讓衛府捐幾輛馬車給大理寺,不知陸大人覺得如何?”

“這不合規矩。”

陸秀斷然拒絕,秦芃嘲諷開口:“既然不合規矩,陸大人又何必惺惺作態,啟程吧。”

陸秀被秦芃懟得帶了怒氣,麵上卻還是極好克製住,抿了抿唇,讓大家啟程離開。

衛家人還想跟上,卻被秦芃一個眼神止住。

秦芃端坐在牢車之中,天漸漸亮了起來,有百姓開始勞作,看見坐在牢車裡的秦芃,都不由得睜大了眼。

秦芃閉著眼睛,不去看那些人的模樣,陸秀駕馬來到秦芃身邊,溫和道:“公主可覺得難堪?”

秦芃不說話,陸秀歎了口氣:“做犯人的都是如此,等到了牢獄中,更是不好過。公主這輩子怕是都沒吃過這樣的苦。”

“你要說什麼?”

秦芃抬眼看他,陸秀眯眼笑起來:“公主,其實要抓您入獄,如果您不願意,本來是需要攝政王或者陛下給一道手令的。陛下自然是不會給的,隻要攝政王不批,您不願意,誰都不能抓您走。”

“所以呢?”

秦芃挑眉:“你讓我去求秦書淮,讓他彆批這道抓捕令?”

“下官也是為了公主好,”陸秀歎了口氣,一副好心人的模樣道:“想必公主也不願受這樣的苦,對嗎?”

“陸秀,”秦芃撐住下巴:“你是覺得,大理寺儘在你的掌控中是嗎?”

聽到這話,陸秀僵了僵:“你什麼意思?”

“陸大人有沒有想過,大理寺這樣多人,也許哪一位,就不是大人所控製的呢?”

“也許他一直虎視眈眈,一直就等著大人離位。所以他會潛伏在您身邊,觀察您,看到您的錯處。”

“一般的小錯當然是不足以扳倒一個大理寺卿的,可是,若是刑訊逼供鎮國長公主這樣的罪呢?”

“公主說笑了,”陸秀的眼神有些冷:“臣怎麼可能刑訊逼供殿下?”

“是呢,”秦芃靠到欄杆上,挑釁瞧著他:“你敢對我做什麼嗎?陸秀,我到希望你對我做點什麼呢。畢竟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也該換人了。”

陸秀不再說話,目光中已再無了溫度。

此刻到了大理寺的監獄,外麵人停住馬車,打開牢籠,秦芃從牢籠中走出來,看著陸秀的模樣,溫和道:“陸大人,您要不要考慮給我用點刑?要不從最輕的開始,鞭刑如何?”

“公主說笑了。”

陸秀神色平靜:“下官不敢。”

秦芃笑著靠近他,在他耳邊壓低了聲:“你什麼都不敢做,還指望我怕你?彆他媽做夢了!”

陸秀沒說話,抬眼看向秦芃,眼中全是蓬勃殺機。

秦芃大笑出聲,轉頭就往牢獄中走去。

她的話在陸秀心裡埋著種子,如今雙方對壘,拚的就是看誰抓住誰的把柄,陸秀是大理寺卿,他固然可以在自己勢力範圍內合理合法找秦芃麻煩,可是若這大理寺也有著秦芃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會被捅出去。

秦芃身上每一道傷口,每一道痕跡都會是他對她用刑的證據。

在他搞不清楚大理寺到底有沒有外人之前,他沒有任何信息,敢對秦芃用刑。

秦芃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大大方方跟著陸秀來。

秦書淮是關心則亂,他忍不了她受半分委屈,便是坐牢車這樣的屈辱,他都不願她承擔。

然而對於秦芃而言,如何用最小成本做最大利益置換,這才是最重要的。

張瑛等人給她設了局,如今依靠著法條來約束她。

那她自然也能依照著法條,約束著陸秀不敢對她做出任何違背律法之事。

隻要不動用私刑,他們就有時間去找出新的證據。

秦芃大大方方進了牢裡,這牢房和普通牢房沒什麼不同,硬邦邦的石床,臭烘烘的被子,秦芃將被子扔到一邊,往石床上一坐,瞧著外麵臉色不太好看的陸秀,擺了擺手道:“行了,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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