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一!你乾嘛加速,嚇死我了!”就是報複她嘲笑,也不需要這樣欸。
她抬頭,就想繼續說,卻見本是黑著臉的他,此時麵上帶著惱色,耳根也有點紅,出口的,不是道歉,而是──
“你先鬆開我的褲頭!”
淩綰呆住。
視線往下……那手,頓時如燙著般,咻的一下甩開,也尬著笑,“欸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情況危急,一時失手就……”
淩綰說不下去了。
她快飛出去那時,扯的衣服不是啥,是他的褲子啊啊啊!
衣服一大片她怎就扯到這種奇怪的地方呢?!
淩綰囧的隻想摀臉!
不過……也因這樣的打岔,黑著臉的某人又恢複正常了。
淩綰瞅著他,心想:這人定力真是好。
“我剛給劍島的朋友發了傳訊符籙,會不會收蘇易,還是看他個人造化了,再多,其實我也做不了……畢竟他這狀況已是不可能修練了。”淩綰道著自己的行為,不過,沒解釋自己幫蘇易的原因。
她在金蓮試煉中,看到自己灰飛煙滅的下場。
促使這樣發展的人,便是蘇易……
不管蘇易是如文中那般坐擁無數後宮,飛升登上神位,還是這時的慘澹後,一蹶不振的泯然於眾,最後庸庸碌碌走向死亡……她在這之間的掙紮,都是一個死字。
後金蓮現形,給她選擇。
她所選,依然是一開始就想要的蓮生子,然後她也看到了幾幕急促掠過的畫麵。
那些畫麵非常快,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是什麼,可就是因為夠快夠不清楚,才讓人看出端倪。
一把劍。
蘇易那把鈍劍。
就這把劍影,讓她看到希望?
當然不全完是,而是景襄搶奪蘇易造化果令她產生的不安,在這把出現頻繁的劍下,讓她覺得紊亂心緒稍平,如福至心靈,‘蘇易加入劍島或許能改變一切’思維躥出,再結合嫦黛先前對蘇易說的言語,更加覺得是這般,這才有了幫助蘇易的行為。
蘇易加入劍島,或許是改變一切的轉折?
可這些,如何跟虛一說呢?
不好說也難以說,乾脆就這樣吧……
“我知道他不能……”虛一開口,但說到一半,便發現到自己再一次繞回原話,明顯就是糾纏不放,登時打住嘴,於她疑惑視線下改口,“如被劍島拒絕,你要安置他?”
他儘量,讓自己口吻正常的。
淩綰沉默了下,才回,“如劍島拒絕,我想……做為朋友還是看他想法吧,我是無法過於插手什麼,畢竟是他的人生,不是我的,想怎麼走,還是靠他自己。”
虛一聽了,詫異她這個說法與此下幫忙落差甚大……
不過想想也是。
劍島不收,除非蘇易能夠自己覺悟,以劍問道,否則彆人的幫助永遠是幫助而已,絕不會改變自身困境。
“那現在先行找落腳地兒,等劍島回覆還是?”
“嗯……隻能這樣。”
……
淩綰想,就是嫦黛動作再快,蘇易的事怎麼也得一兩個月後才會回覆消息,沒想三天後就有了消息。
“蘇易狀態是沒法收入宗門的,但是他若有心,可以在劍島附近練劍,待有小成或受我宗門青睞,便能加入門下。”
雖然沒有加入宗門,但能讓一個非宗門的人在宗門附近練劍,足證明蘇易還是有機會的。
這,或許就是個考驗。
心性考驗。
畢竟劍修刻苦,如無那般心智心性,根本走不下去。
淩綰心喜的想,也和虛一說著這事。
也在同天,昏迷數日的蘇易清醒過來。
“蘇易,修為失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要有心,一定能回來的,你在昏迷時,我傳訊給劍島……”
蘇易聽著淩綰說的話。
和昏迷時聽的相差無幾……
他心情多少複雜,也滿帶感動及心喜自己還是有機會踏上修途的,不過這些,全來自於淩綰的幫助。
“謝謝你淩綰。”他道著謝。卻不敢給予什麼承諾,隻能在心裡暗暗發誓,若能重修成功,定得還以恩情……即便這個恩情是和全天下為敵,也在所不辭。
次日,蘇易和淩綰道彆,自行前往劍島,踏上這條覆滿荊棘的重修路。
虛一看著終於滾了的蘇易,朝身旁人道:“走吧,淩綰。”
淩綰收回落在蘇易背影的視線,點頭和虛一一塊兒離開這裡間,也想著:
這歪出天際的劇情啊,男主廢的比文初始時還要糟糕,現在還得為了重新修練開始學劍,那這本《丹道至尊》還叫《丹道至尊》?
是得改成《劍道至尊》了吧。
不過……
怎麼的,都得看蘇易自己,她擔心無用,還是擔心自己實在。
蘇易昏迷這幾天,她和虛一也不是無所事事的乾瞪眼,而是討論著鑄體過程,以及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後思考出現這些情況時,該怎麼反應及處理……畢竟事關她的命,怎麼的都得謹慎再謹慎。
當然,除卻這些外,便是一個合適鑄體的地方。
否則人來人往打擾失敗了,她可冤死。
鑄體鑄體,其實過程就像是煉器一樣,隻是放在火上鍛鏈的成了她。
所以這意思是,得在火爐,抑或找個火焰高的地方嗎?
並非如此,反之要在越冷越冰的地方才好,其原因是因為鍛鏈打造過程十分炎熱,若無法做到散熱,她一定會受不了形體打造過程,就此神魂消散。
因此比北方還要北的銀白之地,恰恰是最好的地帶。
兩人用了半個月時間,將他們倆相中的五個地點都踩了遍,剔除冰層厚度不夠及有人煙的地方,再來是氣溫氣候,也就是會起南風的地帶也不行,其次是降雪刮風的機率。
最後是一個背靠山,前後凍河的川域地帶,以及一個群山環繞的深山地帶。
前者地勢山形可能會有人煙,後者則可能會有野獸妖獸之類的。
比起後者,淩綰覺得前者好一些,因為便是鑄體熱的受不了時,她可以跳入凍河‘醒神提腦’來讓自己冷靜,也能撐下去。
“就這兒了。”
虛一看著她指在地圖上的點,點頭,“好。”
兩人往川域凍河地帶,又花了三天,才確定某點,開始刨冰層,在裡頭弄了無數個鑄體要用的小房間,也做了幾個通去凍河的捷徑,好讓她真的受不了時,可以在第一時間‘跳河’。
當然,有冷靜的地方也該有熱的地方,以備出狀況時使用。
再來就是這兒的防禦了。
為了不讓人誤闖這兒,壞了他們的事,虛一不管在外頭還是裡頭,皆設了無數陣法,來防範這個萬一。
冗長繁瑣的事前準備做好後,已是過了一個月。
鑄體前一天,兩人說好啥都不乾,好好休息一天,以應付接下來的硬仗。
淩綰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然後裹著棉被,很沒有形象的窩在床上吃著早午餐,後就帶著綠參去凍河那兒,挖了個可以垂釣的坑,看這貨釣魚。
當然,綠參身上是係著繩子的,不然這魚釣到,綠參準是被‘釣’走。
到底是誰釣誰呢?
淩綰看的好笑,也就這樣玩到了黃昏才回去。
回去後,她打發綠參去玩,把殘留在身上的魚味兒打理乾淨,便換上漂亮衣服找虛一去。
虛一站在一大方鼎前,看著那鼎中熬的湯藥。
“虛一,還有點時間,陪我賞個月聊聊天吧,不然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句話說的就跟離彆不再見了似的,聽的人心裡不舒服,也泛著一抹心疼及澀意。
其實越是相處,那份聯係是深的,能無形中改變自己。
即便兩人相處的這段時日,她一丁點兒逾越的行為也無,可就是這般,才會惹他去注意,去想,漸漸的……
雖然這一切會隨著聯係斷開後歸於虛無,可這段日子,他也不像以前那樣壓製,多少是放縱自己的,因此這會也得到苦果。
舍不得欸。
他居然會產生這樣的感受……
兩人就這麼從開鑿的冰層中,走去跳凍河的其一出口,便這麼坐在這兒,保持著一米之距。
他喝著熱茶,她喝著小酒,然後看著天上被雲霧遮蔽,顯得有些氤氳的朦朧月色。
這樣的月色無疑是黯淡的,但也柔和不紮眼,傾泄下來時,淡淡的,也無端添了抹若有似無的曖昧。
淩綰喝著小酒,看著這樣的月色及遠方,撲麵的冷風醒著她微醺的腦袋,也帶來霜寒獨有的冷凝氣息,以及身旁人身上特有的鬆冷香息。
淩綰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為酒,也為他。
這是個很美好的夜晚,如果能再發生點什麼,做點和諧的事,那一定更美好……
作為一個明天就要麵對生死的人,淩綰的心思很難不活絡。
尤其在酒精放大下,一切感知感受及想法思維,還有那份欲,望,都倍增起來。
不過這人……還是一樣沒情調。
在這樣朦朧的月色,略顯旖旎暖曖的氛圍裡,身旁坐了個大美人,就這麼臨危不亂的說著,“明天可能下雪。”
淩綰:“……”
這是說天氣的時候嗎?
“那我看的到嗎?”她無語的問。
虛一抿茶的動作一頓,擱下杯子時,也說:“可以的,以後都能看到。”
沒想,還是懂得安慰她呀。
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得的木頭了……
淩綰手,一下往他那方向撐地,人也微微傾過去,在他看過來間,重重的呼了口氣。
那吐出來的熱氣,瞬間在這冷能凍骨的空氣中,化成了嫋嫋白煙,緩緩散開間,也給周旁漫上了抹清幽的甜膩酒香。
“好冷啊~”
她噙著笑,被酒醺紅的小臉透著一層誘人的粉色,一雙明媚的大眼燦若星輝,隨著眨眼之際,也潤上了層瀲灩水光。
虛一很明顯的感覺到她在勾引自己,沒理會的接著喝茶。
依舊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之態,可這茶呢,他才剛喝了口現在又喝?
以他平時喝茶的習慣,是抿了口後,至少得回味個十來秒,才會又端著,但不會馬上喝,但現在……
淩綰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人也再一次的,趁著說話時,微微靠去一些些。
“虛一~”她刻意喊的嗲裡嗲氣,一隻手也撫向脖子兩秒,後扯了扯有些緊的領口,喘著氣,“有點熱……”
失算,怎麼穿了件領口這麼高的衣服啊。
虛一瞥著她,認真建議,“冰牆在你背後,靠著便是,無須扯領子,等會凍著了。”
淩綰:“……”
你狠!
這還讓人怎麼繼續了?
不過蟲子上腦……不對,酒氣上腦,怎麼可能就此做罷?
淩綰又喝了兩小口酒,壯膽也給自己找機會,然後一副不甚酒力似的,往他靠去……
這一靠,倒是靠到人了,但也嚇跑了酒蟲!
她差點摔下去啊。
底下可是碎冰浮沉的凍河呀。
“彆喝了,免得明日頭疼身子不適。”虛一也有些被她嚇到。
淩綰魂回來了,立即打蛇隨棍上,趁著他摟著自己,手也回摟他,還撒嬌似的蹭了蹭,發出厚厚的鼻音,“嗯……”
感受那噴吐在脖子上的熱氣,虛一僵了一瞬,想拉開,人已如八爪魚似的,抓的牢牢的。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覺,鬆手。”
“不鬆!”淩綰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抱住他了,也是這一抱後,才發現自己是非常喜歡他,也舍不得他的。
如果她就這麼死了,就不會看到他了,那麼……
“虛一,我……”她咬了咬牙,遽然抬頭,“我從沒問過你,可現在……可現在我可能不會在這個世上了,這一刻,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心悅我?”
近在眼前的小臉,是那般的認真問著這話,一雙大眼更是透著希冀的光……
然而虛一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即便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這是聯係所生的情感,還是他本身滋生出來的情意,他根本分不清楚。
他都分不清楚了,又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是聯係所產生的情感,那麼鑄體成功後,沒了那道聯係,那麼此時說的喜歡算什麼?
隻是讓她心中存了恨,怨懟自己罷了。
與其這般,不如不回答。
看著他沉默,淩綰心也沉了,將他微微偏開的頭,雙手貼在他臉,生生掰了回來,一字一句道:“有這麼困難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讓我知道也能安心,難道你想看我含恨而死嗎?”
“彆亂說話,你不會……”
“那你說啊!”淩綰見他又是抿起了嘴,一副不想說的樣,氣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需要顧忌考慮這麼多!?”
“感情的事沒你想的這般複雜好嘛!如果是,那還是喜歡嗎?”
話一出,淩綰自己是愣了下,隨即,像是明白過來的,略帶嘲諷的嗬笑了聲,“嗬!原是這般,是我傻,還問什麼問……”
淩綰鬆開固定他臉的手,人也站了起身,連看都沒在看他一眼的抬步。
可才往前一步,手便被拉住。
“淩綰……”
淩綰直接甩開他手,也聽他說著,“等鑄體完成再……”
“我等不了那時候。”
“可以的。”
“你哪來的自信?!”淩綰好笑。她自己都不敢說鑄體一定會成功了,所以在他如此信誓旦旦說著可以時,隻覺莫名諷刺,也不想理他的繼續抬步。
可依然被抓住手。
甩,還甩不開,淩綰生氣,“你煩不煩!?”
“彆任性,我說可以的。”
“可以又如何?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我任性了又如何,你管得著嗎?”
“難道你沒想過,我應是了後,等你鑄體成功,我對你的情感非自體產生,因聯係消失也沒了情感,那麼當時說的心悅算什麼?”
本是坐在地上的他,這時也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瞬間讓這不大的洞道變得逼仄,也令他的言語滿上了壓迫感。
“這就是你要的嗎?你要我承認這個?”
淩綰唇瓣張了張,扯回自己手,發現扯不回去,還被抓的緊,隻能掙紮,硬氣道:“屆時彼時都不同,所以是又如何?!你既是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那就當我瞎了眼,喜歡你個孬種!”
“放開!都不喜歡了還扯著有什麼意思?”
虛一聽著她的話,隻覺心頭煩躁,可不想這麼讓人生氣走了,隻能受著她的掙紮,儘量克製著對她箝製的力道。
“彆鬨……”
“我就是要鬨,你不想我鬨放開啊!”淩綰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見手扯不回來,便換腿亂來,看他還受不受得了不放開她!
事情還沒講好,虛一沒法這樣放人離開,隻是擋著她胡來的動作並箝製住,生生是好一會才把人摁在冰牆上,而他也被撩撥的麵紅耳赤,呼吸不暢。
“冷靜了沒!?”
淩綰哼聲。
“我很冷靜,是你不冷靜好嘛!”聲言,是尖銳的,可在瞧他被自己亂的不複淡定樣,忍不住的,還是軟了態度。
“我不懂你的堅持是什麼,難道給我一個回答是困難嗎?”
“還是,我不值得你給予答案?”
她不懂,真的不懂,所以見他依然沒有說話,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便道:“放開我,我回去睡了,明天還得……”
末話,全被他一聲低喃蓋了過去,也消失在喉間。
唇上貼來的溫度,冰涼的讓人哆嗦,可隨著那帶著熱度的氣息噴潑在麵上,也讓她腦子有些糊了。
可身後的冰牆透衣浸膚,冷寒的人腦子異常的清醒。
清醒的意識到他乾了什麼,也做了什麼。
淩綰幾乎是腦子不夠用了。
他他他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