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沒有動作的貼抵, 怎麼可能說得上是吻, 最多,就是親罷了。
可也是這樣的簡單碰觸,才讓人心跳失序,怦然悸動。
許是她的目光太直, 他眼簾為之斂下, 蓋住那雙透著幽色的瞳眸,貼著的唇也隨著頭微傾,額貼額頭的動作,拉開了些微距離。
他沒說話, 任那呼息沉沉。
綿也長的氣息纏繞彼此, 縈回加深了這份暖曖氛圍, 也讓這般姿態下的他, 無聲透出了那份情感。
淩綰心兒都要蹦出來了, 可……卻是不敢有什麼動作。
不是慫也不是怕, 而是知道,這時的他, 還需要點時間消化吸收並接受剛才的事。
急, 問, 說話等, 可能都會打斷他對自己行為的認知……
好一會, 貼著的額頭拉了開來, 他也出了聲。
“你喜歡這樣?”
淩綰:“……”
什麼意思呀你。
淩綰登時沒好氣道:“我不知道你親了人後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可我知道, 感情這事不要錯失也得好好珍惜,即便結果可能不美麗,至少我曾擁有也不留遺憾。”
“可我寧願遺憾也不願錯付一份情。”
這是……不談感情的意思?
淩綰粉唇抿起間,他又言,“真要付出那份情,自始至終也隻一人,這般前後不一,又算什麼,隻是憑白辜負罷了。”
淩綰一聽,頓時明白他的愛情觀,也欲哭無淚了。
煉化產生的聯係感情,成了最大的阻礙與問題症結點,所以她能說什麼?
無從可說,隻因這是眼下無法改變的事,也是明天開始鑄體後,將能明白他對自己,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糾纏下去真真是……
“我知道了,你放開我吧,我回去睡……”比起第一次說回去睡覺時的怒氣,這會是認知後的喪氣,語氣也悶悶的,可說到後頭,也被他動作呆住聲。
她捏緊的拳頭,被他大掌包裹,隨之撐開。
那一瞬間,十指交握,惹她詫異抬頭,本是拉開距離的俊臉,為之傾來。
聲喃喃,透著懊惱。
“但是,我竟是控製不了自己……”
……
次日,全身浸泡在大鼎,剩一顆腦袋漏在外頭的淩綰,恨恨的瞪著鼎外忙活的虛一。
也不說話,就拿一雙大眼瞪著。
修士五感敏銳,被淩綰瞪著的虛一,哪不知道她瞪著自己,依然當作沒看到的,逕自在騰著熱氣中的大鼎內,繼續添加鑄體材料。
待三分之一藥材添加完,他將丹田內的煉焰取代鼎下純燒水的火種。
除了精通陣法外,他亦精通煉器,至於煉丹,亦是會一些,但沒有陣法及煉器專精,而這煉焰恰恰是他早年在外曆練時,得到的異火,在所有丹火中排老二,威力自然是不用說的,用來給淩綰鑄體,不止夠,也能增加成功率,所以,這也是他認為淩綰能鑄體成功的原因。
煉器的火種好不好,絕對是成敗關鍵。
弄好一切後,見依然盯著自己的淩綰,麵色從剛才健康的粉白色到現在的紅潤,額頭更是布滿了細碎汗珠時,不禁道:“忍忍,這湯藥至少要煮你煮一周。”
淩綰沒說話,隻拿一雙大眼瞪著他。
虛一見她汗珠子都淌入眼睛裡了,也不說的,就蹙眉眨著,還繼續犟著瞪著自己,心裡有些好笑也莞爾,手一攤,登時出現了條乾淨潔白的棉布。
他拿著棉布,輕輕的給她壓了壓麵上的細汗。
“鑄體過程不能睡覺,得保持清醒,受不了時,記得喝我熬的靈草藥汁,那能提神。”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叮嚀言語,可合上他此時的動作,神情便是和過往無異,卻沒了那份冷淡了。
有種莫名的溫柔繾綣其中,可也讓淩綰牙後槽磨的都要起火了。
可她就是不想和他說話。
氣的。
這人昨晚做了那麼曖昧的舉動,也說了讓人震驚與心跳加快的話,可結果──去他媽的又把她給弄昏迷了!!!
淩綰真想跳起來把人咬一頓!
可武力值懟不了。
而欠揍的是,這人又在她今天醒來問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時,各種油鹽不進……他不說,就是不說,氣的她不和他說話了,也就有了現在這情況。
“第一份藥材一周,第二份藥材二周,第三份藥材一周,後就是物材溶體錘鏈,那時會是最艱難的時刻,保存體力精神便是首要的,所以……彆氣了,一切等你鑄體完後即知。”
淩綰哼了聲,撇頭。
眼不見為淨。
他勾了唇。
至少,給他一個哼聲了不是?
“綠參和陰極雷火會在你給他們安排的地方待著,你不用擔心,就安心的……固守靈台神識便行。”
“我會在這邊陪著你,如果你無聊的話,想看書籍還是學習什麼,可以和我說。”
“藥材裡麵蘊含大量靈氣與養分,鑄體期間,你基本不會有餓感。”
“你……”
淩綰從沒聽他說這麼多話還說這麼久,心情差的她,登時暴躁,“你好囉唆!”
一本正經說著的虛一,忍俊不禁,在她瞪眼之際,隨之收斂,“我熬藥了,你想找我,喚我便是。”
鑄體房裡,除各種安危陣法,還有不泄出火源熱氣,並能保持冷度的陣法,所以這兒除淩綰待的大鼎外,還有其他大鼎與熬煮藥草水的丹爐。
這是為了方便照看她的情況,也讓他能做其他事。
第一天,還生著氣的淩綰,無聊又不想和虛一說話,差點悶死。
第二天,因為不能睡覺,精神有點蔫蔫,但還可以挺過去。
第三天,藥效開始侵蝕身體,讓她渾身都癢,卻又不能撓的,最後在虛一將她一開始就擱在桌上的清心琉璃燈輸入靈力,開始作用後,終於緩和了點。
不過,淩綰還是沒理虛一。
第四天,皮膚的癢,成了骨頭,讓她懂得了什麼癢到骨頭縫,難受的隻想拿針紮紮,看能好不好受些……可這隻能想想罷了,而虛一也再見到她忍不住的情況,即便她依然沒理他,仍‘健談’的自說自話。
淩綰見他這般,心裡對他的氣終是消了許多。
第五天,可能昨日折騰的太過,今天各種癢已經不能讓她動容了,倒是輕鬆了點。
第六天,前幾天的癢全部集結在一起,淩綰終於忍不住在大鼎中蹭磨,而這一蹭,破了皮,本是癢的要命,頓時成了讓人頭皮發麻的痛感。
這樣的痛,多少能壓過癢,淩綰好受了點,也苦哈哈的想:特麼的以毒攻毒呀。
第七日,癢中透麻,還帶著針紮般的刺疼,越演越烈的,到最後淩綰眉頭是緊緊皺著不放,人也變得異常煩躁。
虛一站在鼎旁,清心琉璃燈上淡淡的月華光輝映照他麵上,有種莫名的神聖莊嚴感,可落在心緒煩躁的淩綰眼裡,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我看你站那兒越看越煩,你走開。”
隔了這麼多天,淩綰終於開口和他說話了,就是聲裡話裡滿是嫌棄。
“今天是第一份藥材最後一天,我得照看鼎內水中色澤,好將你轉移。”虛一瞥著她汗津津的小臉,拿起棉布,一如前幾天那般,想給她擦擦。
不過,先前都沒閃躲的淩綰,卻是躲了過去。
“彆弄!很煩!”淩綰是真的煩,整個感覺就像有股無名火不斷上衝,讓她無端想發脾氣。
虛一看著她被熱的通紅的臉,明亮的大眼裡滿是壓抑的火氣,不禁看向清心琉璃燈。
徐徐轉動散發著柔光……
運作正常。
視線轉回淩綰,見她神色是隱忍不高興的,氣息也有些亂,顯然是……
“我真受不了了,看到你就想罵你!”這話一出,就像打開了什麼缺口,各種無腦話不帶想的蹦出口。
“我說你這人真有病!”
“又不喜歡我,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做甚,讓我一死百了,你也落得清閒不是?”
“還是,你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喜歡看人這般?”
“好惡心!我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
“不喜歡不喜歡了……嗚……”
“好煩……吼吼吼我為什麼要受這種苦!”
“都是你啊啊啊!!!”
……
虛一任她發瘋,直到差不多時,才說:“舒服了?”
淩綰對牛彈琴這麼久,也發泄了許多,煩躁感多少消失了些,聽得他話,頓時一愣,下一秒,眼都紅了,甚至……第一次哭了出來。
“嗚──虛一!我好煩好疼好痛嗚嗚嗚……”
恰恰鼎中藥材水都變成了《修真軼文錄》中形容的色澤,虛一在她受藥性影響,沒忍住崩潰哭時,立即將人給撈了出來。
依正常,也就是原先和淩綰說的,他會用靈力將她托起來,挪至另一大鼎裡,進行第二份藥材的鑄體,可現在見她情緒這般,登時是將人給抱在懷裡,手輕輕拍著安撫的節奏。
一離開大鼎,淩綰終於不再感到疼痛麻癢,及那股讓人抓狂的煩躁感,可人也像是虛脫了一樣,就這麼軟軟的靠著他。
“虛一……”她喚。可真是太虛弱了,後麵想說的話,完全無聲。
“噓……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彆費勁說話。”他說著,也用靈氣在她身上形成了道結界,令她身子上的熱度彆退得這麼快,好爭取那多休息一會的時間,不用這麼快進行第二份藥材的斷體淬煉。
斷體淬煉,便是字麵上意思。
這階段是第二困難的部分,且,依然不能變成珠子型態,否則鑄體成功後,很可能會成為珠子。
是真正的珠子,不能變成人的珠子。
所以隻能用人形姿態鑄體,才會這般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