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裡的婦女閒著沒事就喜歡拉家裡長家裡短, 趙衛東的事情是一件大事, 當然是人人都會掛著口上說兩句。
這個給霍笙偏方的老大姐也是好意, 但霍笙不想要這燙手的東西, 她把東西還給老大姐之後就去自己劃分的地上乾活去了, 不去人堆裡湊熱鬨,不說話,沒聽到, 不關她的事, 她要乾活,乾活。
生產隊隊長給霍笙劃了兩塊地, 這一早上了,兩塊地裡的活還沒乾完, 她動作慢比不得那些手腳麻利的社員, 收拾的又認真些,所以自然是慢一些,乾了沒一會,正午的太陽當空, 沒了早晨的涼爽,社員們都散開了去樹下乘涼吃個早飯休息片刻, 等日頭不那麼毒了再繼續乾活。
新生產隊隊長上任,積極性太高了, 方方麵麵抓的緊, 給他們分的活比往常的多了不少, 而且之前趙衛東做生產隊隊長的時候, 他們二隊都是比其他隊上早起一段時間,趕早乾活,早乾活早收工,挺不錯的,但現在新的生產隊隊長,卻改成了和彆的生產隊一樣的上工時間,是不用早起了,可早上沒乾一會,太陽太大,實在有些曬不住,就得休息,效率上還不如之前。
霍笙乾活乾的汗流浹背,一個早上一直在彎腰,到後來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了,沒有風太陽又大又烈,她穿在身上貼身的衣服幾乎都濕透了,外麵的衣裳也因為出汗貼在了身上,動了動胳膊都難受的緊。
“霍笙。”
田埂邊上,有人喊了她一聲,霍笙慢吞吞的直起腰,提了下戴在頭上的帽子看向發聲處。
田埂邊,趙衛東背著一個大背簍,他今天沒拄拐杖,走路很慢,一瘸一拐的正朝霍笙這邊的田埂走來,霍笙看到是他,動作停滯了一下,然後拿起了地上的農具雀躍的朝田埂邊跑去。
“趙衛東,怎麼是你來了?”霍笙把頭上的帽子摘了拿在手上扇風,眉梢都帶著笑意,能從趙家走到這,趙衛東這腿真的慢慢在好了。
“上來。”趙衛東說了兩個字,想把田埂地上的霍笙拉起來,但看到霍笙挽起長袖露出的一小截白瑩瑩的手臂,又覺得不合適,他左看又看,在地上拾起了根棍子,遞給霍笙,打算用棍子拉人上來。
“……不用了,我自己上來。”霍笙搖搖頭,把帽子戴上,自己撐著田埂的地就爬了上去,末了拍了拍戴在手套上的泥。
趙衛東把手裡的棍子扔掉,粗著聲音說:“彆人都休息了,你還乾什麼活,走,去那邊納涼。”
兩人走到了玉米地的邊上,密密麻麻的玉米把日頭都遮住,形成一片涼膩膩的陰影,趙衛東去河溝裡的這了兩片綠茵茵的大芋頭葉,找了合適的地方墊好,頭也不抬的朝霍笙道:“來這裡坐,這邊涼。”
原本已經坐著小憩的霍笙不得不挪了窩,挪到了趙衛東墊好的芋頭葉上,倒是比剛剛的位置涼快不少。
趙衛東在隔霍笙兩步的距離坐下,轉身從背簍裡拿出他帶來的飯,“吃吧。”
霍笙早上來上工的時候本想自己帶飯的,但阿婆說帶了就冷了,一會給她送來,女娃娃少吃冷東西,她以為來送飯的會是虎子,沒想到趙衛東自己送來了。
“謝謝。”霍笙摘了手上臟兮兮的手套,手指被捂了一早上捂得白瑩瑩的,她把碗接了過來,飯菜似乎才從鍋裡舀起來的,隔著碗都能摸到熱乎乎的,碗裡是蒸的軟和的白米飯,上麵鋪著一層肥瘦相間的燒肉,還有切細的野蔥花和開胃的酸菜疙瘩,白米飯壓得很嚴實,端在手裡十分敦實的一碗,沉甸甸的。
霍笙在趙衛東借住的日子,帶了不少的白米白麵,算是自己交的口糧,趙衛東幾個也可以一起吃,趙衛東的腿是因為她傷的,錢不要,她就隻能在吃食上補貼給趙家一些,好在,趙衛東也沒說什麼。
“你吃了嗎?”霍笙拿起筷子,剛挑了口飯,想起旁邊的趙衛東,於是轉頭問了一句,“……飯是你做的?”
她怕這碗飯是趙衛東給她單獨做的,畢竟平時,趙家都是糙米混著白米當飯的,這麼一碗純白米飯不夾雜一顆糙米,不像是平時趙家的夥食,要是給自己單獨做,霍笙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就試探性的開口問了一句。
趙衛東看著自己腳邊的泥土,聞言偏頭看向霍笙,看到霍笙粉著一張笑臉,他不自在的扭開頭道:“恩,我做的,不好吃?知道你不愛吃肥肉,我挑揀的都是瘦的,女娃娃家不能太挑食,這不吃那不吃,對身體不好,把碗裡的都吃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