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東一大早來做了麵條, 用昨晚的老母雞湯做湯底, 切一把剛從地裡摘下來的翠綠蔥花, 蔥花切得很細, 灑在麵條上顏色分明,霎是好看,再擱上一點豆角辣椒醬, 最後又煎了三個雞蛋一一臥在碗裡。
時候不早了, 趙衛東呼嚕呼嚕把自己的份吃了,推著自行車瞧了一眼霍笙還緊閉的屋門, 就出門了。
照他的脾氣是打算找那個趙家的老太婆麻煩的,訛人訛到了他對象的頭上來, 要是霍笙的性子軟點,不知道得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但昨天從徐力爭口中知道霍笙那麼護著他, 趙衛東想了一夜,覺得現在沒必要把精力花在趙家人的身上,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乾, 不浪費精力。
霍笙昨夜對著壞了的縫紉機一臉懵,踩了半天的縫紉機都不會動了, 她都沒整明白什麼情況, 王四寶才給她買了半年都沒到的時間,而且仔細算下來她都沒用上幾次, 上次的衣樣還是借彆人家的縫紉機做的呢, 這質量頂好的蝴蝶牌縫紉機就這麼壞了?明明她之前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難不成是落灰或是隔一段時間不用,縫紉機鈍了?
霍笙扭得心肝都攪在了一起,一夜都沒睡好,王四寶好不容易給她買的,就這麼弄壞了,霍笙肉疼得半夜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了,早上起不來,就睡了會懶覺,醒來的時候,阿婆和虎子都已經出去上工乾活去了,鍋灶裡還煨著她的一碗麵條,有些陀了,但咬著勁道,霍笙食不知味的吃著,不知不覺竟然連麵帶湯全都吃完了。
吃完之後霍笙不死心又搗鼓了一下縫紉機看看到底是哪壞了,但也沒研究出是哪出了問題,現在縫紉機出了問題,霍笙和蔣顯都約好時間交衣樣了,再不開始著手做,怕是會趕不上時間了,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霍笙對著布料歎了口氣,沒有縫紉機著衣裳就做不了。
“霍笙,霍笙,在嗎?”
屋外有人敲門,霍笙聽著是周萍的聲音,把自己屋子的門掩好,過去開門。
“走,上山摘山楂果去。”周萍腰上背了個拳頭大的小簍子,肩上垂著烏溜溜的兩條大辮子,笑得格外精神,今天不上工,二隊的知青們就約著上山摘山楂果去,周萍原沒想約上霍笙的,她才回河溝村,怕是沒這個精神,但想著昨天苗金花的事,就上門了,約著霍笙去摘山楂果散散心。
霍笙今天是計劃做衣裳的,縫紉機壞了,現在也做不了,家裡也隻有她一個人,那就出去轉轉吧,等趙衛東晚上回來的時候讓他幫忙修一修,再看情況,霍笙背個大點的背簍,周萍一愣,“你這是準備摘一籃啊,哪來那麼多給你摘,你換個小的。”
上山的山楂果雖然不要錢,但就算把一棵樹的果子都摘了,也不可能摘這麼一大籃的,再說摘那麼多吃的下嗎?彆反倒是浪費了精神。
“我順便打點野豬草回來。”霍笙含笑著說道,她上次答應了趙衛東幫忙喂豬的,但說了之後,一直沒碰上手過,反正都是要上山,就順道出去打點。
昨天霍笙護犢子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隊上,同上山的女知青看霍笙眼神都不一樣,霍笙昨天拎著母雞就回了趙家,自然不知道外麵傳的繪聲繪色,都說她和趙衛東兩個感情真好,她這麼護著趙衛東,趙衛東真是撞了狗屎大運。
霍笙:“……”她是一個穿書的,自然是知道趙衛東後來的成就,當時就是看不慣苗金花那個老太婆的嘴臉,就那麼隨口說了一句,這怎麼就傳成了這樣了。
不過算了,愛怎麼傳就怎麼傳吧。
霍笙在山上割了半籃子的野豬草,摘了一兜的野山楂,野山楂太酸了,霍笙吃了兩個就有些倒牙,不過勝在新鮮。
“可惜現在趙衛東不是生產隊隊長了,我才來隊上那會,他還泡了一罐山楂酒放在隊上的倉庫裡,誰乾活累了,就可以去喝上一口提提神,味道特彆好,幾天就被喝光了。”周萍摘了一簍的山楂感歎道,看到山楂果,她都有些想那個味道了,不像彆的酒味道那麼重,酸甜可口,完全不會醉人。
霍笙把一兜山楂果,放在籃子裡野豬草上麵,她笑道:“有那麼好喝嗎?不就是酒嘛。”
“好喝,霍笙,你可以多摘點回去,讓他給你泡,回頭分我喝一碗。”周萍笑著給霍笙建議說,“你要喝,他肯定給你泡。”
霍笙愣了一下,她現在都有些不敢靠趙衛東太近,還讓他給自己泡山楂酒,做夢呢!
從山上回來的時候,幾個知青還一起還唱起了歌,聲音清脆,引得在地裡乾活的人都看了過來,清一色的都是清清秀秀的城裡知青,看著到是挺賞心悅目的。
“哎,那不是霍笙你的對象嗎?”一個女知青眼尖的看到不遠處正朝他們騎著自行車過來的人,拉著霍笙的衣角喊道。
霍笙抬頭看去不是趙衛東還是誰。
趙衛東顯然也看到了霍笙,騎著自行車就過來了,他今天沒上縣上賣東西,就去辦了點事情,這會早早就回來了。
“上來。”趙衛東把自行車在霍笙的麵前停下,看著她,讓她坐自行車的後座上。
周圍的知青都湊熱鬨推著霍笙上車,霍笙還背著半籃子野豬草呢,怕是不方便做自行車上,剛想拒絕,趙衛東直接下了車,把霍笙的籃子搶了過來掛在自己的腰側,動作流暢,霍笙都沒來得及反應。
“上來,回家。”趙衛東又重複了一遍。
這不上不行了,旁邊的人都看著,她和趙衛東是“感情很好的一對”,霍笙低著頭,上了自行車的後座,趙衛東等她坐穩,蹬著自行車就走,不知是不是霍笙的錯覺,怎麼感覺車速越來越急,好幾次,霍笙都害怕趙衛東把自行車騎溝裡去,她抓住後座打算隨時跳車。
“你抓著我點,小心一會把你甩下去了。”前方趙衛東的聲音傳來,他話音落地,騎著自行車攆過一個凹凸不平的地界,後座晃了晃,霍笙下意識身子前傾抓住了趙衛東的的衣裳。
淡淡的皂角味繚繞在霍笙的鼻間,她抓著趙衛東腰側的衣裳,透著淡淡的餘溫,霍笙一愣,忙鬆了手,與趙衛東保持距離,抓著自行車後座。
兩人到家之後,阿婆正在豬圈裡給豬崽扔地裡才收回了的爛菜葉,霍笙等自行車停穩,立馬下了車鑽回了自己的屋。
阿婆打了點水倒豬槽裡,和趙衛東說道:“剛剛生產隊隊長過來了,說是有事找你商量。”她回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人,說是找東子問一些事情,不過東子沒再,阿婆讓他改天又過來。
“找我能商量什麼事,我都不乾生產隊隊長了,隊上的事情他自己得拿主意,問我這個下台的成什麼樣子,以後社員也不會服他,鎮不住人。”趙衛東盯著霍笙緊閉的屋門,不以為意的回道。
阿婆也覺得這個新上任的生產隊隊長沒個主心骨,不是不能找東子商量事情,隻不過他也來的太勤快了,這樣在隊上人的麵前也立不起威嚴來,阿婆還想說什麼,但她順著東子的視線看去,發覺他正盯著霍知青屋子的位置,她忙踹了自家孫子一腳,小聲警告他,“不準乾混賬事,不然我拿藤條抽你。”
趙衛東笑嘻嘻的說:“阿婆,都什麼年代了,我能乾什麼,無非是想咬一口兔子。”
阿婆聽不懂他說什麼,什麼兔子,想吃兔子肉了自己上山上打去,想和人處對象追人可以,越界的事情要是敢做,她頭一個不饒。
趙衛東抽出隻煙抽著,嘴上敷衍著應了幾聲,他打算把煙戒了,今天這根還是他抽的第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