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張招娣倒是沒問過蓮花小區的租價,“那邊是經濟適用房,每月80應該夠了。”

張語決定租經濟適用房,“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掙錢,能省則省。”

張招娣對於她的選擇半點不意外。當生存都成了問題,生活質量也就不再考慮範圍內了。隻是她難免有些唏噓。之前整個家屬區的人都巴著廠長一家。鄧廠長走到哪,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可現在呢?門庭冷落。

張招娣在唏噓的事情,蘇以沫倒是沒考慮,在她看來,工廠的賠償和飛機空難賠償款至少可以讓他們家度過好幾年。現在當務之急是鄧廠長的心理問題。

雖說鄧廠長因為掛念女兒重新打起精神。但也僅僅隻是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每天躺在床上,連床都不下,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沉下去。

張語忙著賺錢,也沒時間安慰他,唯一關注到他的隻有鄧舒月。

鄧舒月迫不及待想快快長大,但她實在太小了,僅僅隻有六歲,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幫助家裡解決實際困難卻是行不通。甚至她因為年紀小,不會安慰人,每次想安慰爸爸,最終都被鄧廠長不耐煩打斷。

她說的,鄧廠長不愛聽。

鄧廠長想要一個人靜靜。但是鄧舒月總會說些幼稚的話,他每次聽到情緒就會變得暴躁易怒,一件微不可察的小事都能讓他發火。

鄧舒月每次都會被他嚇哭,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張語心疼女兒,隻要她在家,夫妻倆總會吵架。

這時鄧舒月就會被媽媽關到門外,她聽到不少人在背後議論,她媽要不了多久就會跟她爸離婚。她每次聽到都很心慌。

這世上有許多事情都是相對的。對於鄧廠長來說,撿回一條命,他比許多人都幸運。但對張語來說,卻並非如此。

結婚後,為了照顧,張語連工作都丟了。好不容易送走了婆婆,丈夫又出了事。現在要靠她一個人養家。她沒有工作經驗,大學學的專業知識已經全部忘光。賺的那點錢根本養不活家庭。

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他們隻是夫妻關係。那句老話說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

鄰居言之鑿鑿,“你看張語和鄧廠長最近總吵架,就能窺探一二。這兩人走不長遠啦。”

這些人都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街坊,他們多數都是看戲的心態,絲毫沒有顧慮到小孩子的心情。蘇以沫就是在這種氛圍中,膽戰心驚。

張語平時忙於工作,也沒空理這些流言蜚語。她不在家時,怕丈夫發火,女兒會受委屈,就讓女兒到蘇家,跟蘇以沫一塊學習。

蘇以沫回家後,都是先把作業寫完,然後再研究棋譜。偶爾會去筒子樓跟人下棋。

鄧舒月覺得下棋很有意思,跟著一塊學。可是象棋不是那麼好學的,不僅是她不識字,而且還考驗人的邏輯思維能力。鄧舒月隻學了幾天,就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她可能太急於求成,漢字都沒認全,越學腦子越亂,偏偏她還硬撐著,非要學。

蘇以沫見她學得吃力,主動叫停,“這個不適合你。你還是學彆的吧。”

對她來說,象棋隻是興趣愛好。閒暇時玩玩可以,要是癡迷它,沒那個必要。

鄧舒月卻很執拗,“不!我要學。我媽媽特彆喜歡你。我想讓她一直喜歡我。”

蘇以沫猛地抬頭打量她,這本是一句無心之語,但無疑泄露了她的內心,鄧舒月其實害怕媽媽離開這個家吧?

鄧舒月意思到自己說錯話,小臉通紅,垂頭不語。

蘇以沫卻不打算放過她,試探問,“小月,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媽媽那麼疼你,她當然會一直喜歡你。”

以她對張語的了解,就算張語選擇跟鄧廠長離婚,她也會帶女兒一起走。怎麼可能會將女兒留給生活不能自理的丈夫。

鄧舒月垂頭擺弄棋子,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聲不吭,但是她睫毛顫抖。

蘇以沫看出她有心事,主動打破她的疑慮,“我們可是好朋友啊,難道你連我也不信?”

鄧舒月咬唇掙紮好半天,才告訴她一件事,“其實我爸出差之前,他就和我媽吵了一架。因為我媽賣氣球回來晚了點,導致奶奶病情加重。我爸大發雷霆,我媽氣急就要跟他說‘離婚’。”

這是蘇以沫不知道的事。整棟筒子樓吵吵鬨鬨,沒有哪家不吵架,尤其是孩子多,家裡又有老人的家庭,吵架就更是家常便飯。像蘇家這種幾年才吵一回的人家都能評上模範家庭。

蘇以沫其實能理解張語,為了照顧家庭辭去工作,辛辛苦苦照顧婆婆,隻是疏忽一回就被丈夫責罵,心裡肯定委屈。但是她同時也知道,“你媽不會跟你爸離婚的。”

鄧舒月這些天一直在提心吊膽這件事,她不止一次聽媽媽說,要不是因為爸爸會賺錢,媽媽早就想離婚了。可現在爸爸已經不會賺錢,媽媽是不是想離開他呢。現在小沫這麼說,她有些糊塗了,“為什麼?”

小孩子分不清大人哪句話是真,所以輕易相信,被騙多了,他們長了記性,才開始懷疑大人。蘇以沫卻已經是成年人,她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如果你媽真想離婚,她就不管你爸了。她現在每頓飯都照常做給他吃。一次都沒落。這就是證據。大人情緒上來,也會撒謊。咱們不要看他們說了什麼,要看他們做了什麼。”

鄧舒月怔了怔,好像挺有道理。

隻是不等她展顏歡笑,蘇以沫下一句話就讓她整個人僵住。

蘇以沫歎了口氣,“我覺得現在關鍵的不是你媽離不離婚。而是你爸。他整天躺在床上,你媽給他買的輪椅,也不見他用過。長此以往,身體會吃不消的。到那時,離不離婚都不重要了。”

蘇以沫上輩子不是醫生,她不太懂這方麵,隻稍微了解一些,截肢後,除了要吃藥,還要定時按摩。天天躺在床上,肯定不行。而且聽鄧舒月說,鄧廠長現在一天都講不了三句話。情緒明顯不對。

鄧舒月差點被她嚇哭,“那怎麼辦?”

她拽著蘇以沫的手晃啊晃,“小沫,你這麼聰明,你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蘇以沫被她晃得腦殼疼,但又對她的依賴很受用,她可能有點好為人師的臭毛病。蘇以沫暗暗唾棄自己。

她輕咳一聲,鬆開鄧舒月的手,“幫你可以。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爸擅長什麼?”

一場空難,鄧廠長失去的不僅僅是雙腿,還有廠長的工作以及職位帶給他的便利和虛榮心。雙腿可以用輪椅替代,其他的就需要他自己重新掙回來了。

鄧舒月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她爸是廠長,當然最擅長管人了,要不然還能擅長什麼。

蘇以沫撫了撫額,問一個六歲孩子這個問題,著實有些為難她了。

從鄧舒月這邊打聽不到,她打算向爸媽打聽,然後再出主意,於是她讓鄧舒月等兩天。

鄧舒月得了她的準信,一顆心落回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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