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無情心裡已經為在做的諸位人等打上了璀璨燈光,隱隱約約,還看見了這些人麵前鋪開的光明大道,但表麵上,他卻還是平靜而冷淡,隻把小巾放了回去,便又成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大殿下將他的模樣看在眼裡,微微皺了皺眉。他倒也沒有因為鬼無情的態度,打斷聚會的進程,而是叫下一位繼續說,自己也在旁邊認真聽著。
鬼無情聽得也算認真。
他一邊聽,一邊在心中暗暗心驚。如雲朝這般龐大的一股勢力,平日裡便棲於京中,便存與他們的腳下生活。但在這麼長的時間內,即便是暗衛勢力,竟然也未曾發現他們的存在,而是近日裡,這股勢力才顯露了端倪,這實在是一種叫人膽顫的力量。
他沉默地坐在一邊,隻當一個背景板,時而拿起旁邊的茶盞淺嘗幾口,心想這可怎麼辦,他要是帶著玉妃跑了路,不但要麵對大褚的追捕,還要再麵對一個雲朝勢力麼?
這未免也太倒黴了罷,他若不是有著曾經的記憶,這會兒都要懷疑自己是非酋轉世了!
這麼一場聚會,一直談了近四個時辰,在旁邊點著的蠟燭,都被反複更換了好幾柱。這裡邊的人手也來來去去,不時便有人告辭前去,也有新人加入其中。
鬼無情最後聽著他們拿出早已經預備了不知多久的複國計劃,在旁邊反複推敲、更改,做出確定,不由在心裡獻上膝蓋。
大佬大佬,恕我眼拙,原來在座的諸位都是大佬。
鬼無情慢慢地喝著茶,隻假做自己是個透明人,默不作聲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但他坐在如今的這個位置,不管怎麼做,他的存在感都不會低到哪裡去的。等到諸人說到了最後,大殿下便冷不丁地出了聲,對著鬼無情道:“小弟這般久都不曾說話,難道便當真沒有什麼建議可講?”
無辜喝茶的鬼無情忽然被諸人齊齊投來的眾多目光刺了一下,他微微一頓,放下了茶盞,平靜道:“建議卻也是有的。”
大殿下冷淡地一挑眉梢,似是有些不信,他道:“哦?既然如此,那小弟便說一說吧。”
鬼無情瞥他一眼,倒也沒在意他這頗有些針對味道的語氣,隻道:“諸位都是世間難得的聰明人,你們的計策,也的確詳儘、可靠。並非是紙上談兵那般的笑料,是實打實的可行之物。”
鬼無情當了這麼多年的暗衛,在禦南王頭頂上蹲了這麼些年,年年看他處理事物,對於這些東西,自然也都是頗為了解的。
他是實打實的能聽懂,能看明白他們的意思,所以說起話來,也的確叫人舒心順暢,生出一股子被主人承認了的愉悅感覺來。
鬼無情平靜地點評完這份“複國”的詳儘計劃,轉而又道:“但諸位畢竟還是有些事情不慎明晰。”
他站起了身,平靜道:“可有城中地圖?”
大殿下眉頭一跳,回頭對身邊的侍女吩咐道:“去取一份來。”
他身後的侍女頷首應下,便悄無聲息地退了開去,不過片刻時候,便取來了一份詳儘地圖。
還有人搬來懸掛地圖的木幾,小心地將地圖懸掛其上,又為鬼無情獻上塗改、劃畫的細長墨筆來。
鬼無情倒也不曾客氣,他隻接了筆,再往前一站,毫不猶豫地在圖中數處圈出黑色墨圈兒來,道:“北門、南方門,本有褚家暗衛部署駐紮在此。”
本來還有些不以為然的一些人頓時動作一頓,精神一震,皺著眉頭,仔細看了過來。
鬼無情手執墨筆,在圖中北、南門之間一處,劃下一點。
“此處有暗衛之外的小探駐守,他們平日裡,隻為四門守將傳遞消息、情報。其中的人手輕功頗佳,若是全力施為,那麼在兩炷□□夫之內,便能自東門,跑到北門。”
“這裡、這裡、這裡,都是暗衛所在的常駐之處,若是我未曾記錯,這邊的守將數十年都未曾變過,是李家大郎。”
鬼無情神色平靜,他轉頭詢問道:“不知你們可曾知道,他與如今南邊的守將,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楔兄弟?”
在場諸人一時靜默,大殿下微微一頓,道:“他二人不是水火不容、相見便要生怒的死地麼?”
鬼無情平靜道:“表麵上,的確是這般。”
但實際上,這對互不相容、早年便彼此仇視的“死敵”,早在幾年之前,便已是滾做一團,是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親密關係了。
那時候他兩之間的緋聞,可是在暗衛之中好好地風靡了一把。鬼無情甚至在空閒的時候,被關係好的暗衛前輩帶著去圍觀了一通,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先為了爭搶一個角兒鬨了一場,打得熱鬨。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到了外邊去,進了小巷,又熟練地滾進了一家屋子的院牆,接著兩人便連進屋都等不及,你撕我的,我扯你的,把衣裳破破爛爛地丟到一旁,兩個精壯青年高高興興地擠到了一塊兒去,彼此還懷著怒氣,你說一句:
“你眼睛是被人戳瞎了嗎,魂兒落在人家身上了嗎!直勾勾盯著他乾什麼看!”
他來一句:“放屁,老子他娘的隔著他在看你!是你他娘的先邪火上頭,當著老子的麵兒,就要把那狐狸精包下來!”
然後嘴裡互罵一通,就你環著腰兒,他乾著活兒,抵.死.纏.綿,徹底連在一起,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