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無情道:“她昨夜熬夜看了話本兒,剛剛才歇下。你們等她自個兒醒了,再與她說罷。”
老夫人又應了下來,便帶著烏泱泱一片人,又恭恭敬敬地退開去了。
鬼無情頓了頓,便又轉身回了屋裡。他取了方才寫滿了不久的諸多紙張,又拿了一支蠟燭,細細地在熏香爐子裡頭燒乾淨了。
隨後,他又仿照著玉妃那一□□爬字,翻出了一本話本兒,特地揉舊了些,做出經常翻看的模樣,又照著上麵的文字抄寫了十來張紙,又取了其中一張,燒個大半截兒,剩下的一丁點兒塞到了香爐裡頭悶著,最後便將那一疊兒紙,都尋了位置,擱在桌子上了。
所幸玉妃也的確是要了些話本兒的,不然他還得想些其他借口,說起來,也顯得假了些。
鬼無情隻掃好了尾巴,便又繼續去乾自己的事了。他將自己寫的東西都卷了卷,尋了個地方藏了起來,隨後便有人上了門來,請他出門,與大殿下見一見,商議些事情。
鬼無情隻平靜地應了,洗漱過後,便又去和大殿下一齊處理了些事情,等過了幾個時辰,他便適時告辭,回來也不去殿裡,隻去了玉妃所在的小殿。
小殿中已經守了些侍女,她們見鬼無情過來,先一齊行禮,便又有人主動迎來,再有一位去裡邊傳話。
鬼無情微微一頓,倒也未曾阻攔。等到他越過全然沒什麼用處的庭院之後,便見玉妃散著頭發,高高興興地迎了上來。
鬼無情見她這般情狀,麵上也略帶了些笑意。他道:“方才到了這兒,你可還適應?”
玉妃高高興興地道:“適應呀,這兒有個好大的池子,裡頭洗浴的時候,上邊全撒的花瓣!你不知道,我本來能洗的花瓣浴,都是隻有一隻小澡盆的,這會兒全池子都是花瓣………”
鬼無情一邊應聲,心裡也有了數兒。他心道大殿下竟是這般迫不及待,手腳也快,這會兒,便是已經尋人看了玉妃的守宮砂。他跟著玉妃一齊進了殿裡,也未曾顧及裡邊的侍女,隻四處隨意看了看,等見著了那一疊紙筆,便道:“還在抄話本兒?”
玉妃早在之前便發現了這些東西了,她應了一聲,道:“好看呀,我又沒什麼能乾。”
鬼無情道:“不錯,也能練一練字。”
玉妃便“嗯嗯”應了,鬼無情又繼續道:“你若是實在無聊,也可一並學一學棋藝,學一學做畫。”
玉妃“唔”了一聲,這會兒又有些摸不清楚鬼無情的意思了,她抬臉看了看鬼無情的神色,模棱兩可道:“我試試罷。”
鬼無情應了,他也沒有什麼要走的意思,隻尋了話本兒叫玉妃看著,自己在一旁磨了墨,慢慢地在上麵寫著字。
一個侍女眼睛尖,她主動上前,為鬼無情磨墨,又尋著這個借口,暗自去看鬼無情寫的是什麼東西。
所幸鬼無情早便已經想到了這些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他也不寫什麼敏.感的東西,隻將這一日裡,大殿下與他看的一些東西默寫出來,又在下邊思索著寫了解決的法子。
他在玉妃這兒待了足足兩個時辰,等兩個時辰一到,便連那些紙張也不帶,直接自己回到屋子裡去了。
第二日他照例如此。
區彆在於,鬼無情晚上的時候,又細細寫了些本要教導玉妃的東西,將其折疊收好,第三日的時候,尋了機會,將其交到了玉妃手裡頭。
玉妃若是連這些人都差不開,叫彆人知道,她看的是些什麼東西。那麼鬼無情也就隻能不顧她的意見,應付過這一茬,直接到了時候,強行帶著她離了這兒了。
所幸玉妃並不是那般蠢笨的資質,鬼無情第四日過去的時候,便已經見她殿裡多了個火盆兒,之前他抄寫的話本兒,也都不見蹤影了。
取而代之的,是玉妃重新抄寫的一疊紙張,以及火盆兒裡頭的一撮黑灰。
鬼無情心裡也頗感欣慰。
雖然玉妃學了這些東西,也起不到什麼大作用。但是能學一些,到底也就多了一點手段。
加上他會為玉妃安排下來的後路,也足夠她慢慢熬上一段兒時日了。
等到他把外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便也能回來帶著她一齊走了。
日子便這般慢慢過著。
鬼無情藏著的手稿,已經變做了厚厚一疊。
他將其中大半,都給了玉妃,叫她細細地把這些東西背了下來,又叫她善用係統,多多弄些有用的東西出來,儘力表現出自身的存在價值。但是與此同時,有些東西,她也絕不能與這便的人說了。
玉妃隻“嗯嗯嗯”地全應了。
一月有餘之後,鬼無情便又參加了一次集會。
他照例坐在上首,諸人依著大殿下的意思,井然有序地報著這一月以來,發生的諸多事情。
鬼無情幫大殿下摘了他頭頂上的綠帽,便也使得大殿下對待他的態度,也是好了許多。
——雖然也未曾再給鬼無情多少好臉色,但卻也不再有意針對他了。
鬼無情便也能安安靜靜地從這集會開始,一直清閒地躲到最後。
等到這些過來彙報進程的臣子都齊齊告辭了,他便也揮揮衣袖,準備回去,去看看玉妃這一日的進程了。
然而這一回,大殿下卻竟是主動開口,將他留了下來。
鬼無情雖感到了些來者不善的意思,但卻也並沒有多少猶豫,他隻跟著大殿下,並南宮舒走在一起,一齊又回去他們處理事情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