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著花家主的重要把柄,脅迫他不得不同意與花夫人結婚。
花夫人作為一個沒有話語權的弱勢女子,就這樣被決定了命運。
半個月後三夫人去世,花家主雖然被迫依從協定與花夫人結婚,但被擺了一道的他遷怒之下,把她丟進內宅冷漠不管。
花澄雅的外公臨終前拉著他的手:“小澄啊,你不要怨恨你媽媽。”
他們家麵對權勢的種種手段,沒有說不的資格。花夫人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絕望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成年的花澄雅看著夢境裡的病房,外公重重地喘著氣,氧氣罩上的水霧忽閃忽閃,越來越少。
外公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你媽媽無法說出真相,以前是迫於威脅,顧慮著我和你外婆。現在是為了你。”
比起一個似是而非,會有人因為正式結婚而產生質疑,無法確信的小三上位傳言,花澄雅奸生子的名頭傳出去,才是最糟糕的結果。
他會因此在整個圈子都無法立足,甚至於在公眾麵前遭到歧視。
況且對於一個母親而言,被強|奸懷孕這樣的真相,實在無法對兒子說出口。
外公對著花澄雅的最後一句話,是哀哀的囑咐:“好孩子,為了她的臉麵,你就假裝不知道吧。你媽媽已經很苦了,你不要再怨她……”
得到了他肯定答複的外公欣慰地陷入了昏迷,不久後盍然而逝。花澄雅的外婆也在半年多後去世了。
至此,花夫人的軟肋隻剩下他一人。
花澄雅下定決心,一定要自己立起來,帶著母親堂堂正正地走出花家。
他能看到母親隨著他在戲曲界逐漸取得成就,眼神越來越明亮。
但花澄雅自己卻慢慢感到了苦澀的滋味。他發現自己被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喜歡這條路。
他的心在對母親的愛和承諾,與他真正喜歡的東西和想追求的夢想之間來回拉扯。
花澄雅猛然睜開眼,從夢境中掙脫出來。
他坐起身,長長地吐了口氣。
繁雜的夢令他感到十分疲憊。
他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今晚他一時激憤,沒能忍住情緒,對著李狗蛋說出真相被花夫人聽到。
他的母親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不肯麵對他,掩麵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花澄雅望著窗外明亮的圓月,一時陷入了迷惘。
他不自覺地走到了走廊儘頭的一個小房間。那是一個展列室,裡麵陳放了他自小到大所有的榮譽。
他推開門,看到了花夫人正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房間正中玻璃櫃裡的戲服。
那套戲服當年被花夫人穿著獲得了戲曲界最高桂冠,後又被花澄雅繼承,在幾年前由他穿著再度刷新最高桂冠的獲獎者最小年齡。
因為他已經長高穿不上了,戲服就被陳列在這裡作為紀念。
花夫人看到花澄雅來,驚慌失措地站起身:“小澄……”
花澄雅關上門走過去,攬住母親瘦弱的肩膀,望著月光下她瑩瑩生輝的麵容。
時光如此地優待她,這麼多年過去了,花夫人依然奪目的美麗。
所以這幾年花澄雅漸漸出息,花家主被算計的怒氣消解之後,他又想對著花夫人下手。
所幸花夫人娘家已經沒什麼親人可拿來要挾了。花澄雅自己爭氣,又有敖景羿和戰沉朗幫他撐著,花家主有所顧慮,最終沒能得逞。
但花澄雅依然有很強的危機感。他不斷地逼迫自己,拚命提升在文娛界的名氣,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花家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他見母親的情緒比著晚上已經平複了許多,心中的沉重消退了些許:“媽媽,您不要覺得丟臉。我很早就知道真相了。這不是您的錯,我不會因為這個而看輕我的母親。”
相反,知道真相後的他更加明白母親為自己付出了什麼。
花夫人抬頭看著兒子俊美的臉龐,看清了他眼中的鄭重。她鼻子一酸,承諾到:“不用擔心媽媽,我會努力調整好情緒的。”
她擦擦眼淚:“小澄也不要難過,不要怨恨自己。”
花澄雅聞言一愣。
他看著花夫人溫柔透徹的眼睛。
花夫人理著他柔順的長發:“我雖然是個不聰明的糊塗人,但我了解我的兒子。”
她哽咽了一聲:“比起丟臉,媽媽更多地感到心痛。”
她眼中盈著淚光,望著已經比她高出許多的花澄雅:“小澄是個那麼懂事心軟的乖孩子,你獨自背負著這樣沉重的秘密,該有多難受啊。”
花夫人像小時候安撫哭鬨的他那樣,輕輕地摸了摸花澄雅的額頭:“媽媽很愛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能生下你這樣的孩子,我很開心。”
她凝視著他的眼睛,難過地問道,“我隻是突然想到,你是真的因為喜歡,才堅持戲曲這條路的嗎?”
花澄雅眼神躲閃了一下。
他沒想到母親會看破他內心隱藏最深的秘密。
在得知真相後,他一度覺得很愧疚。花夫人懷上並不得不生下他,是造成她悲慘命運的重要一環。
否則她或許有更多可能好一些的結果。
花澄雅覺得自己虧欠母親,這也是他雖然已經感到疲累和不開心,也一定要背負母親夢想的原因之一。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回答道:“我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而且這樣他們也能放心。”
花家的兄姐不會看著他走上什麼“正途”,給他搶奪家產的機會的。
花夫人看著他宛如幼時一樣倔強的神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外界的生活。與社會脫節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在詭譎的人心算計中為兒子選擇更好的路。
半晌,她苦笑著說道:“我是個沒用的母親,幫不到你什麼。”
花澄雅握住母親的手,目光緩緩掃過滿室在月光下閃爍著光芒的各類獎杯,微笑著說道:“您不要這麼說。有您陪著我長大,我感到很幸運。”
閃耀的銀輝將他們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寂靜的深夜裡,他們互相扶持著走出去。
花澄雅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刻苦訓練,終於達到了花夫人要求的標準。
怯弱的花夫人隻有在戲曲方麵,才會顯現出片刻的自信。
戲曲彙演的前一天,花澄雅看著忙忙碌碌給自己整理打包好戲服的花夫人,突然說道:“媽媽,您明天也去滿堂彩看我的現場表演吧。”
滿堂彩是華夏規格很高的戲曲殿堂。這個劇場的表演不允許錄像,也沒有內部影視資料流通。
花澄雅之前在滿堂彩的表演,花夫人都隻能參與他的排練,沒能親眼看到過。
花夫人神色有點惶恐。她已經很久沒出過門,也很少見到外人了。
花澄雅把一張票鄭重地遞到母親手上:“我已經跟花家主說過了,他沒有表示反對。現場表演和排練還是有區彆的,您真的不來看一次嗎?”
麵對兒子懇切的眼神,花夫人按下心中的不安,最終同意下來。
第二天,花澄雅特意跟母親一起出門,帶著她送到了前排的座位上。
滿堂彩的前排都是一桌一桌坐在一起的貴賓席。
花夫人看著周圍熱熱鬨鬨等待開場,嗑著瓜子喝茶談天的人群,有些不自在地握緊了自己的手包。
花澄雅去了後台做準備。
這時,花大姐突然出現,親切地拉住花夫人的手:“太太,您怎麼坐這兒?”
因為花家主喜歡聽戲,花家在滿堂彩有專門的包廂。
上層的包廂確實比貴賓席更尊貴,但花澄雅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母親去坐。
花夫人被花大姐硬扯著站起來,有些驚慌地問道:“你這是要乾什麼?”
花大姐笑著跟周圍看過來的人打了個招呼:“我家太太嫌我們小輩吵鬨,特意躲清靜跑出來自己看戲。可我們哪能讓她掃興,還是得趕緊請她回去。”
在外人麵前,她從不會明著給花夫人沒臉。
她用暗勁拽著花夫人向樓上走去:“走吧太太。爸今天沒來,但我們兄弟姐妹好幾個都在,一定好好孝順您。”
無法反抗的花夫人被從前排帶離。
花澄雅在後台準備的間隙,因為對母親一人獨坐有些不放心,他特意繞出來看了一眼,恰巧看到花夫人被帶進包廂的那一幕。
他臉色一沉,立刻往觀眾席方向走去。
今天他明明特意打聽過,花家主和花大姐都不來,花家包廂裡隻有幾個對他不鹹不淡,互不來往的兄姐。
所以他才放心地把母親帶出來。
花大姐此時出現在這裡,肯定是聽到消息特意趕來,不安好心。
他身後的化妝師著急地攔住他:“澄大爺!您的妝還沒好呢,過會兒要上場了,不能耽誤時間。”
而且他隻穿了個中衣,這會兒出去被觀眾看到,像什麼話!
花澄雅急得沒空跟對方解釋,隻趕著出去。
大家攔不住他,一群人擠擠攘攘地眼看就要出後台了,他突然自己停住了腳步。
花澄雅看到了二樓包廂外的欄杆處,鬱秋染三人正看著他。
鬱秋染朝著花家包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又衝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安心。
花澄雅舒了一口氣。雖然沒有提前通過信兒,但他放心地將事情交給了鬱秋染他們。
他被眾人擁簇著往後台化妝間繼續做準備。
而鬱秋染三人則走到花家的包廂前。
敖景羿一腳踹開包廂的門,戰沉朗冷著臉用眼神嚇退了想趕過來的安保人員。
鬱秋染則大大喇喇地徑直走進去,在花澄雅一眾兄姐愕然的目光中,一把推開花大姐,挽著花夫人的手臂在包廂視線最好的中心位置坐下。
敖景羿和戰沉朗也隨著落座位置最好的這一桌。
三人各自帶來的管家或女仆姐姐給他們擺好自帶的點心和茶水。
鬱秋染先給花夫人端了一杯茶,才看向花家眾人,露出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笑容:“今天阿澄表演,我們東芒會想來給他捧個場。”
“聽說劇院最大最好的包廂是花家長年包下的。大家都是自己人,諸位不介意我們拚個桌,叨擾片刻吧?”
看著三人一臉理所當然的霸道模樣,花家人神色各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原本寫完挺早的,但一直修改,這個連貫的大章又不好截斷,所以拖到了現在(頂鍋蓋溜走)
還有大概之前相關內容寫得太早,有小可愛忘記了。
我多嘴解釋一下,花澄雅跟花大姐同輩。
他跟李狗蛋雖然年齡差不多,但其實是她的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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