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祝斯寧又糾結起祝修永寫給他的計劃來。
這上麵開了藥讓祝斯寧按量熬煮泡澡,緩解肌肉酸疼,可現在這個時間點, 祝斯寧已經洗過一次, 完全不想再來一次。
“好麻煩啊……”
祝斯寧鬱卒地趴在桌子上, 天氣越來越熱, 他現在都洗溫水了。這藥浴一看就能把人泡得一身汗, 等泡完他搞不好還得再衝洗一遍。
然後為了藥效,他還得用熱水。
“怎麼還在想這個?”
宗啟顥與他対座在桌子的另一邊, 兩人的桌麵上是截然不同的書籍讀物。宗啟顥處理完一小部分奏折,抬眼看到祝斯寧極其沒有形象地倒在桌上。
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宗啟顥看到的祝斯寧都是端著的,雖然一臉的真誠恭敬不見得是裝的, 不過還是這樣看著舒服。
“陛下說我還要不要再洗一次?”祝斯寧陷入糾結。
按照祝修永的安排肯定是最好的, 可是真的好晚了, 他有點困了。
祝斯寧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
他今天體力消耗殆儘, 吃完飯就開始犯困,不過強打精神陪宗啟顥坐著。
宗啟顥放輕聲音:“這些都等明天吧, 今天太晚了,先睡吧。”
祝斯寧沒動:“陛下呢?”
“朕這邊處理完就去。”
宗啟顥這個室友雖然表示自己要晚睡, 但他習慣極好, 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 祝斯寧沒有太多的意見, 收拾一下就躺床了。
遠遠看見祝斯寧認認真真地將棉被的每個角都按壓好再裹進去睡,宗啟顥忙低下頭,隨手拿起一本奏折掩去嘴角。
這小半個時辰,他都沒有再處理完一本奏折。
更漏滴答滴答,宗啟顥放下奏折,收了筆墨向床上走去。
祝斯寧已然陷入睡夢中,一雙手規規矩矩地交疊擺放,微微側著臉朝向外麵,頭上隻綁了一根發帶,頭發全部梳起綁成一束露出光潔的額頭,隻有鬢邊較短些的頭發紮不起來散落在側。
剛好有幾根垂落至祝斯寧的頰邊被壓到。
抬手替祝斯寧將鬢邊的頭發彆到耳後,宗啟顥點了下祝斯寧的鼻尖,感受到他清淺的呼吸縈繞在指尖,無聲一笑。
他沒有太多的睡意,卻也沒有做其他事的興致,隨手從床頭抽了一本書來,半天都沒翻過一頁。
現在祝斯寧的床頭除了幾個玩具,祝斯寧愛看的雜書,還有添置一些史經——顯然是為宗啟顥準備的。
宗啟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去的。
再次有感覺的時候,是身邊有窸窸窣窣的響動。他一向敏感,不管身邊人動作再小都沒用,這麼一睜眼,就看見祝斯寧屏氣凝神,就這麼趴在床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抽去他手中的書。
維持一個姿勢久了,宗啟顥身體發麻,祝斯寧動作不大,僅僅隻是手指輕輕碰一下他,他都覺得麻麻癢癢的。
剛醒來,宗啟顥的聲音還有七分低啞:“乾什麼?”
“陛下醒了。”祝斯寧向外麵看去,寢殿這邊的窗戶都安了紗簾,外麵即使天光大亮,也不能確定是否天亮。
祝斯寧睜大眼睛,努力透過紗帳去看角落裡的更漏:“我覺得天亮了。”
“好像是吧。”不用上朝,宗啟顥有些犯懶,垂著眼看祝斯擰頭上幾根翹起的頭發,“你是要拿書?”
祝斯寧點頭:“幫陛下收好書,要不然砸下去就不好了。”
“嗯。”喉嚨裡低低應了一聲,宗啟顥多年養成習慣,早上能靠感覺大概推測現在是什麼時候,“阿寧今天很早啊。”
“我是自然醒的。”
祝斯寧原以為宗啟顥既然醒了,應該會自己放好書,就不用他來了,然而等了一會,發現對方好像真的是在等他繼續。
祝斯寧無言,剛伸手要拿,就聽宗啟顥道:“彆動。”
“啊?”
“等一下再動。”
宗啟顥稍稍挪了一下身子,睡的時候沒太多感覺,醒來才覺得難受。
祝斯寧盯著他看了會,咋舌道:“陛下該不會一晚上都是這個姿勢睡覺吧?”
果然是明君,就是熱愛學習,時刻不忘充實自己。
“好像是吧。”宗啟顥等了下,感覺身體好多了,才將書放回架上,“阿寧今天居然起得比朕早,真是罕見。”
祝斯寧瞄他一眼:“你是在嘲笑我嗎?”
“沒有,”宗啟顥還是忍不住泄出幾個笑音,“就是覺得意外。”
祝斯寧在床上扭了扭:“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說不上來,”祝斯寧趴著完全不想動,“就是覺得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一樣,有點酸軟。”
宗啟顥原本都已經準備下床了,聽到他這句話,扭過頭笑問道:“要扶嗎?”祝斯寧肯定是昨天運動過度了,今天肌肉酸疼起不來。
“我……我再躺會。”祝斯寧猶豫一瞬,還是爬起來,“算了,我覺得我可以。”
今天要真是被宗啟顥扶下床,祝斯寧覺得自己以後就要抬不起頭來了。
他慢騰騰地扶著邊緣洗漱完畢,一回身就發現宗啟顥一直站在他身側。
“陛下今天不忙嗎?”就算不早朝,宗啟顥也有各類大小會議要開,今天居然沒有往常急匆匆的模樣。
“阿寧知道現在有多早嗎?”宗啟顥笑了聲,就算是他以往開小會的時間,都要比現在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