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斯寧捂著臉逃進帳篷。
自己居然問這麼蠢的問題, 明明都打算忽略過這個誤會了。抬頭摸了摸脖子,後麵已經沒有那麼癢了, 應該是過敏恢複得差不多了。
看來就算被宗啟顥啃了一口, 也不影響藥效的發揮。
感覺臉頰沒那麼燙了以後,祝斯寧才開始洗漱, 換了一身睡衣躺床準備睡覺。
祝斯寧睡意不重, 躺在床上看了會話本等祝修永回來。
夜漸深, 祝斯寧翻過一頁書,忽地想起不論是之前走到半山坡的涼亭還是之後與他一同回來,宗啟顥都隻是帶著幾個宮人,挑了一盞燈籠。
他不是有些怕黑嗎?
在宮裡的時候,稍微晚一些他就不肯走了, 一定要在椒房殿留宿。睡覺還不肯熄滅燈燭, 一定要留著才能睡得安穩些。
祝斯寧半支著臉,陷入沉思——原來是愛情的力量讓宗啟顥不再怕黑嗎?
“怎麼還不睡?”祝修永巡夜回來,看到祝斯寧還睜著眼空茫茫地望著某一點, 一看就是在發呆, 不由出聲提醒,“早些休息, 我讓你來這裡, 可不是讓你熬夜的。”
“我在陛下那裡也沒熬夜啊。”祝斯寧回過神來, 收好話本, 嘟囔了幾句, 壓好被角躺進被子裡。
祝修永這裡的床鋪不夠大, 送祝斯寧寢具過來的宮人重新搬了一張床進來,並排安放。
“大半夜的不睡覺,又想什麼亂七八糟呢。”祝修永累得不行,無心和祝斯寧多扯,“趕緊熄了燈睡覺。”
“我就是有點困惑,需要思考一下。”
祝修永打了個哈欠,隨口問道:“什麼困惑?”
“不告訴你。”做了彆人的吻替這件事祝斯寧沒臉說出口,隻是有些糾結一個問題。
祝斯寧翻了個身,伸出手搖醒祝修永:“哥,我有事問你,你先彆睡。”
“你不是不想說嗎?”祝修永推開他,“有話快說,說完就睡。”
“如果你突然做了彆人的替身,你要怎麼辦?”
“我為什麼要做彆人的替身,倒過來還差不多。”
“也對,這事問你沒用,你連個姑娘的手都沒牽過。”
祝斯寧自己想開了,從頭到尾就他一個人在糾結這件事,看看宗啟顥,發現吻錯人以後,多麼鎮定,都能耐住性子不搭理他慢慢冷靜下來,之後更是吃了蕭逸明一頓愛心夜宵,誤會接觸後感情又加深了。
所以,隻要他忘記宗啟顥啃了他一口這件事,他們又是好兄弟好朋友。
“嗯?你說什麼?”祝修永忽然覺得不太對。
祝斯寧在京裡一個朋友都沒有,後來進了宮身邊全是宗啟顥的嬪妃,關係不會特彆親近,感情問題連出現的機會都沒有。
——除了宗啟顥。
但是他之前,明明聽祝斯寧說宗啟顥不喜歡他的。所以祝斯寧是覺得自己做了彆人的替身?
還有另一邊宗啟顥對自己做的保證……
宗啟顥身邊來去就那麼幾個人,除了祝斯寧難道還有他不知道的親近對象?
原本還困頓的祝修永被自己這麼個想法嚇得睡意全失,接著又覺得不可能,宗啟顥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對他說謊。
而且,他對自己保證到時候,相當鄭重,神情不似作偽。
祝修永理了半天的思緒,全然被祝斯寧的思路給折服了,他到底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再一轉頭,看到祝斯寧已然閉上眼,順利進入夢鄉,祝修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為他操心半天,結果祝斯寧一句沒有經驗就打發了他,現在又丟下他自己一個人睡。
“祝斯寧你給老子起來!說清楚再睡!到底誰是替身!”
“啊?”強行被祝修永拉起,祝斯寧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哥你怎麼還沒睡?不是你說的,說完就睡嗎?”
“我睡不著了。”祝修永審視祝斯寧,“你剛剛說是要做誰的替身?”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
祝修永輕扯嘴角:“少來了,你的把戲我還不知道?不想說的事就假裝失憶,硬是說自己沒說過這話。”
“你知道的話還要拆穿我。”祝斯寧倒在柔軟的床鋪裡,“就不能給我留個麵子嗎?”
關於這一點,宗啟顥就做得很好,上次的腿傷他實在不想說,強行糊弄,宗啟顥就沒追問。
“我得問明白,要不然我睡不著。”
祝斯寧一想起那個誤會,還有些臉熱,埋在枕頭裡:“沒誰的替身,我才不要做替身。”就算是炮灰也是有尊嚴的!
“那你是?”祝修永皺眉,祝斯寧這狀態看著就不太對。
“我想明白了啦,這就是個誤會,明天一覺起來,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祝修永瞥到祝斯寧後脖隱約露出來的皮膚。
祝斯寧皮薄,稍稍一碰就能發紅,要是再加重些力道,一個痕跡就能留好長一段時間。
現在祝斯寧後脖上的齒痕隻剩下一個淺淺的印子,看來宗啟顥還沒太過分。
隻是……
祝斯寧看來是打算直接忽視這件事,當做無事發生。
祝修永想了半天,陡然想起祝斯寧剛才那句話——他為什麼要替祝斯寧操心這些?祝斯寧都讓宗啟顥給啃了,他連姑娘的手都還沒牽過!
氣呼呼地翻了個身,祝修永閉上眼,他要睡覺了!
至於誤會什麼的,讓宗啟顥自個兒操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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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啟顥聽見下麵的宮人來報說,祝修永已經回去了,這才安心收了東西準備入睡。
“皇後之後可能還會在秦王世子那邊多住幾天,多送些燈燭過去。”宗啟顥吩咐薑偉,“還有今天,先前朕一個人趕路,燈不多也就罷了,接了皇後之後,就該多點幾盞。”
宗啟顥回想起大婚時為了自己能睡好,也許還想著要留個好印象,祝斯寧才叫他熄了燈燭,之後宗啟顥再去椒房殿,祝斯寧起夜喝水還是去點了燈,被自己一問又含含糊糊不肯說原因。
祝斯寧的腿還有些遺留的病症沒好全,想必是怕黑擔心摔倒。
看來還要想辦法讓太醫院再仔細診治才行,可是祝斯寧又不肯提,寧願就這麼放著。
還是要一點一點慢慢來啊……
宗啟顥蓋上被子,摸了摸身邊空著的床鋪,感覺被子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平整,坐起來壓了一下被角,這才重新躺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