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內, 幾位閣老並戶部兵部兩位尚書爭論不休。
與外敵決戰這個想法在他們看來太過冒進,還是暫時先和談給予國內休養的時間較為穩妥。
宗啟顥:“朕沒有現在就要開戰的意思,隻是若是秦王那邊得了機會, 肯定是不能放過的。”
頂著戶部尚書殺人的目光,兵部尚書權衡了一下利弊:“不會有機會的,還是休養比較重要。”反正現在也是防禦為主,戰場那麼遙遠, 宗啟顥也就說說而已。
離秦王深入敵軍確實還有段時間,眼見諸位都不太支持他的決定, 宗啟顥也不著急, 隻是要求先做好備戰。有備無患, 在場的幾位臣子都沒意見。
章程大約定下來後,才能聊一些相對輕鬆的話題。
戶部尚書對蕭逸明印象極好, 每次記錄詳略得當, 對他這種事務繁忙的人及其友好,現在發現在旁做記錄的不是蕭逸明, 覺得有些可惜。
今天這一場,若能在側旁聽記錄,對新人來說受益無窮, 特彆還是這種長遠計劃的軍國大事, 不是經常能有的。
戶部尚書問學士:“今天怎麼沒看到小蕭大人,莫不是給學士大人藏了去, 這才沒能趕上?”
“沒藏, 他在藏書樓呢。”學士撫了撫胡須, 暗暗歎氣。
蕭逸明不能來,是宗啟顥吩咐的,損失這麼個機會,學士也覺得可惜。
兵部尚書打趣道:“皇後是在那邊看書吧,蕭大人是去做書童了?”
學士有苦不能言,隻能打哈哈道:“這不是想著有可能要和談麼,我讓他去找些相關書冊做做功課,以後怎麼也能用得上。”
“這功課又不著急,什麼時候不能做?”
“來這邊就是乾坐著也好,這安排不行啊。”
在場的幾位臣子搖頭,學士這安排本末倒置,祝斯寧什麼名聲暫且不去提,他去藏書樓,蕭逸明肯定不敢怠慢,這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狀元向來都是重點培養的對象,非翰林不入內閣,蕭逸明得在這裡攢夠經驗,才有進一步升遷的可能。
就目前而言,大家都很看好這個年輕人。
學士還想著幫蕭逸明說些好話:“因為想著皇後在藏書樓那邊,也許疑惑需要人講解,蕭大人就主動請纓去了。”
宗啟顥隻讓學士另外給蕭逸明找事做,彆讓他參與記錄,沒想到蕭逸明竟然主動去了藏書樓。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陛下?”幾位官員皆有心慌之感。
遠遠看祝斯寧從門外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近,宗啟顥起身:“今天先到這裡吧,後續還請幾位大人做個章程交上來。朕再說一遍,和談是不可能的,要儘全力做好備戰,彆想著糊弄。”
還好祝斯寧先回來了,要不然他就得衝過去接人了。
祝斯寧唇色發白,額頭滿是虛汗,整個人搖搖欲墜。
翰林院內不留雜人,祝斯寧身邊一個宮人都沒有,沒有人幫忙通報,宗啟顥不知道他這樣走了多久,連忙伸手扶住他。
“手拿開,不要你碰。”祝斯寧躲開他的手,之前有好幾次他沒注意,讓宗啟顥的手與他接觸,現在紅血條已經降到百分之六十八,紫色任務條才走到百分之五十三。
宗啟顥隻當祝斯寧是不舒服,溫聲應下:“好,不碰你。”
祝斯寧倚在牆上大喘氣歇息,宗啟顥擔憂不已:“阿寧?你還好嗎?”
“沒事。”祝斯寧狠狠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相關的劇情和一些似乎不屬於他的記憶雜遝而至,腿傷又在這時莫名發作,讓祝斯寧感到焦躁。
屋內還有不少朝廷重臣,縱然他們不是那些市井長舌婦,可一直在這裡耽擱,難免讓他們看了笑話。
宗啟顥側過身,擋住祝斯寧的身形,朝一直在外等候的薑偉瞟了眼,薑偉立刻會意,轉身進了屋。
隨即,裡麵的窗戶都關上,薑偉從裡麵走出來,帶上最後一扇門,揚了揚拂塵,一派從容。
祝斯寧眨了眨眼:“你們做什麼?”
他看向宗啟顥,薑偉是按照宗啟顥的意思做的,這位才是始作俑者。
宗啟顥非常鎮定:“等你好些了我們再走,不著急。”
“那裡麵的人呢?”祝斯寧看著密不透風的屋子,突然有點想笑。
“當然是跟著等。”
祝斯寧沒再能憋住笑意:“算了吧,這樣反而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們反而更想知道是怎麼了。”
替祝斯寧擦了擦頭上的細汗,宗啟顥不經意掃過祝斯寧的腿。
祝斯寧警告道:“再看的話,你最好禮節性地問一下原因。”
“可以問嗎?”
“當然可以,但是我也可以拒絕回答。”
“那還是不要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拒絕的話,多丟人。”
宗啟顥原本就是隨口問問,沒想著祝斯寧能那麼快放下,被拒絕了也不見失落。
祝斯寧指了指宗啟顥背後緊閉的門窗:“那麼多人被你關在裡麵估計還納悶為什麼呢。”
宗啟顥微微搖頭,笑問道:“那你的腿好些了嗎?”
祝斯寧稍稍試著挪了下:“還是疼。”
“那怎麼辦呢?”宗啟顥拖長語調問道,“你是想接著等感覺好點了再走嗎?”
“再等大人們就要被悶死了吧,我可不想落個用好奇心憋死朝廷官員的罪名。”祝斯寧不滿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想看好戲啊?”
這些門窗沒有鎖死,從裡麵也可以推開。但是到目前為止,裡麵一點聲音都沒透出來。
果然是國之棟梁,就是沉得住氣。
祝斯寧不想再待了,半彎腰揉了揉膝蓋:“我覺得還是快點走比較好。”
“說得對。”
宗啟顥說完,忽地一把抱住祝斯寧的腰,一隻手往下做支撐,另一隻手托住祝斯寧的脖子,讓他趴在自己的肩頭上,抬腳大邁步出門。
祝斯寧懵了一下,連拍幾下宗啟顥的背部:“你抱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