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有多幸運, 人生才能有重來的機會。
祝斯寧終究還是沒把整個問題問完。
如果宗啟顥熟知原來的劇情, 那麼有意識避開其實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
祝斯寧結結巴巴:“我……我想不明白,陛下為什麼不喜歡蕭大人……”
到底是為什麼,明明原來的劇情裡, 他們是天作之合的配對, 怎麼重來一回, 宗啟顥就變了心?
“我在陛下眼裡,最開始恐怕也隻有臉而已,可是陛下顯然不是會因為臉就去多看一眼的人。”
若是隻有皮囊好看, 後宮其他嬪妃又何必一直空守。
“蕭逸明確實是個很有才華的人, 可這又和我是否喜歡他有什麼關係?”宗啟顥反問, “阿寧喜歡蕭逸明嗎?”
“我為什麼要……”祝斯寧忽地反應過來,他同樣不喜歡蕭逸明,無論他有多優秀, 他都不喜歡。
——這就是宗啟顥的答案。
“可是……可是……”
可是這樣就和原來的劇情相違背了。
祝斯寧腦中一片混亂,他一直執著於原來的劇情,再加上還有係統在, 因此覺得自己的責任就是努力完成任務,避開炮灰的結局就是離開這裡。
現在宗啟顥重新換了個方向, 至少原書劇情中的感情線已經奔潰了。
“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冷靜一下。”祝斯寧撇開頭,避開宗啟顥的目光,“我很抱歉之前對陛下好像有……有不少誤會。”
說到這裡, 祝斯寧扯了扯嘴角:“我最近說話好像就沒怎麼順過, 老是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
祝斯寧想, 臉頰僵硬,他一定笑得比哭還難看。
“沒有關係,我可以等。”這句話,宗啟顥說過無數次了,不僅僅是對祝修永和祝斯寧說過,他還對自己說過。
祝斯寧感情遲鈍,更因為前世對他和蕭逸明的關係下意識地認同,一時無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隻是他還是難掩失落。
不過總歸是個好的開始,畢竟不是誰都能有他如此的好運氣,還能再重來。
祝斯寧的身體底子本就弱一些,今天一天消耗太多,吃過飯以後就昏昏沉沉,拿了本書在一邊沒翻幾頁就翻不動了。
宗啟顥本就沒有太多的奏折要處理,隻是為了祝斯寧能像往常一般放鬆些,才搶了幾位閣老的活計。
瞄見祝斯寧睫毛垂下在眼瞼下形成灰色的半月形陰影,宗啟顥落下最後一筆,待墨跡乾後,無聲合上奏折。
“阿寧——”宗啟顥輕聲叫人,“要睡了嗎?”
雖然祝斯寧說了要冷靜一下,然而鑒於他目前行動都要靠宗啟顥,所以祝斯寧對於宗啟顥的親近並不抗拒。
現在紅血條的掉落是不可阻擋的趨勢,飛快掉到百分之四十二,紫色任務條也不是完全一動不動的狀態,漸漸走到百分之六十。
祝斯寧掀起眼看向宗啟顥,點點頭。
“今天阿寧辛苦了。”宗啟顥抱住祝斯寧,在他耳邊低低道,“你願意聽我說,我真的很開心。”
祝斯寧靠在宗啟顥懷裡,無力再支撐眼皮看路。
反正照宗啟顥說的,他想給自己的當人工輪椅,祝斯寧已經放棄對其他類型輪椅的期盼了。
“陛下……之前對蕭大人是什麼想法?除了他很優秀不喜歡外,就沒有其他的嗎?明明很多次跟我說過,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不是喜歡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我和蕭逸明……”宗啟顥猶豫了一下,才放輕聲音笑了聲,“如果不是阿寧總是去藏書樓,我為什麼要說那麼多遍呢?”
他終究還是不想祝斯寧為那股邪性的隱藏力量所擔憂。
“胡說,我沒有。”祝斯寧揉了揉眼睛,一定要說明白,“我明明是在幫你!”
“幫我做什麼?”
“幫……幫你……”祝斯寧再次陷入語無倫次的境地,“我就不說!”
宗啟顥將人放回床上,替他壓好被角:“那我說明白好了。”
祝斯寧強撐著睡意等他。
宗啟顥俯下身,手指斜插入祝斯寧的頭發,準確找到祝斯寧的唇,喃喃道:“阿寧,這就是原因。”
柔軟順滑的發絲從手指間一寸一寸滑走,不完全透光的紗帳裡祝斯寧半眯著眼,眼底還殘留睡意和懵然,竟然乖乖任由他動作。
宗啟顥瞬間心情大好,原本還隻看不能吃的鬱悶頓時緩解了大半,牙齒輕輕磨了磨祝斯寧的嘴唇,卻不進去攻城略地,彎眼勾唇笑開:“晚安。”
直到宗啟顥躺下,祝斯寧才反應過來:“宗啟顥!”
“我在。”
宗啟顥還沒睡,就是在等祝斯寧這一句。
祝斯寧憋了半天,還是沒想到如何才能有力的回擊,隻好悶悶地閉上眼。
黑暗中,宗啟顥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可以親回來。”
“閉嘴,睡覺!”
第二天一早,宗啟顥又要上早朝。祝斯寧起來的時候,比他平日起床的時間點還要早。
值守的宮人皆在外麵,寢殿內寂靜無聲。
祝斯寧躺在床上習慣性地查看係統界麵,紫色任務條居然一個晚上又走了一個百分點,當然,紅血條相應地飛速掉落至三十九。
照這個速度,沒等到紫色任務條完成,紅血條就要見底了。
祝斯寧感受到任務強烈的緊迫性。
起來後在床上思索半晌,祝斯寧決定還是先試著活動一下。
禦醫說他的暗傷沒有嚴重到影響行走,宗啟顥說他其實是能走的,不給他配輪椅。
床邊放了個精致的金鈴鐺,應該是宗啟顥為他準備的,擔心祝斯寧起來後叫不到人。
祝斯寧沒有急著叫人,而是扶著床沿挪好位置,兩隻腳懸空在上。
他是能走的,能走的……
祝斯寧閉上眼睛默念,手一鬆,整個人往下一躍。
“嘶……”不行,這種方法太蠢了。
雖然不疼,但終歸姿勢難看,還自己起不來,要彆人扶。
祝斯寧扒著床沿,下半身倒在地,伸長手艱難地去夠床邊的金鈴鐺。
果然那些危機時刻人就能突破心理障礙的故事,都是騙人的。
半天沒夠到金鈴鐺,祝斯寧開始叫人。
“殿下!”
寢宮外的宮人聽到祝斯寧的聲音,再一看到祝斯寧整個人都在地上,頓時臉都白了:“您怎麼不起來就叫人呢?!”
宗啟顥早朝走的時候再三吩咐,要他們注意寢殿內的動靜,彆讓祝斯寧逞強自己亂動,這些日子祝斯寧行動不便,宗啟顥對祝斯寧有多上心,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就算祝斯寧不會責怪他們,可他們心裡也過意不去,這算是失職了。
“沒事,快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