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祝斯寧沒有午睡，吃完飯以後, 宮人捧來新衣, 連續幾件祝斯寧都不滿意。
“這個感覺有點素……那個花不要, ”祝斯寧再斃掉一套衣服，“不能太喜慶, 但是也不能太悲涼，還要符合離彆氣氛。”
替他選衣宮人無奈：“……要不殿下您說下喜歡哪個款式哪種顏色？”
祝斯寧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要穿成什麼樣才好。”
宗啟顥就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書，漫不經心提醒道：“隨便選一套就行，再挑下去時間就到了。”
今天是陸貴妃走日子，祝斯寧還有幾個後妃打算送她最後一程。宗啟顥倒是沒怎麼在意, 以後又不是就不見麵了，祝斯寧居然這麼鄭重。
再翻過一頁，沒有聽到祝斯寧說話聲音, 宗啟顥再一抬眼, 祝斯寧已經不在了。
“人呢？”
一旁宮人答道：“殿下自己挑衣服去了。”
一個陸貴妃就挑了這麼半天, 還好其餘都不打算走。
宗啟顥放下書, 徑直去找人。
“這個不行啊, 我不穿綠色……這到底什麼時候做，我怎麼不知道？”祝斯寧還在挑挑揀揀。
宗啟顥隨手拿了一件, 替他決定：“就穿這個。”
“粉……粉色？”祝斯寧堅決道, “我拒絕！”
“這件就不是很喜慶, 但是也不會太蕭瑟, 就這個。”宗啟顥不再給他選擇機會, “你快點, 彆錯過時間後悔了。”
“我不想穿粉色。”
“這不是粉色，”宗啟顥鎮定道，“這是魚肚白。”
祝斯寧對這個白色表示懷疑：“我怎麼看著有點粉。”
宗啟顥睜著眼說瞎話：“這個顏色不好調，調色沒做好，做得不夠正。”
送上來禦品怎麼可能做錯，正宗魚肚白就是在白色和淡粉色之間顏色。
“我穿這個感覺好奇怪，我以前都不穿這個顏色。”祝斯寧很糾結。
宗啟顥：“那你挑一個？”
他給祝斯寧挑魚肚白不過是外裳而已，裡麵搭還是祝斯寧一貫穿素白。
祝斯寧是真不會挑衣服，款式都不太認得，隻會靠外裳顏色來斷定穿不穿。
“算了，就這個。”
祝斯寧自己換上，才發現裡麵衣服還是高領，既保暖又顯得他有精神。
祝斯寧滿意了。
“外裳呢？”宗啟顥問，“不穿嗎？”
對於那一點粉色，祝斯寧還是有點抗拒：“還不是很冷，冷了就穿。”
宗啟顥有點可惜，他還沒見過祝斯寧穿顏色鮮嫩些常服，他皮膚白，穿上一定不會差，當然，太鮮豔顏色他也不穿。
唯一顏色重一些，大概就是大婚時紅色禮服了。
剛才他看到衣櫃裡幾乎各類顏色款式衣服都有，祝斯寧穿來穿去卻隻那幾樣。
白瞎了陸貴妃給他做那麼多衣服。
枝頭上幾片枯葉在風中一抖一抖，陸貴妃脫下以往繁複宮裝，褪去金釵玉環，頭上僅留一根青白玉簪，身上衣服是最平常不過宮女裝，一回她就要隨那些出宮采買宮女一起出宮了。
宗啟顥另外給她做了一個平民身份，出了宮門，她就是普通人出身陸清妍了。
“你家裡那邊，是不打算再見麵了嗎？”祝斯寧再確定一遍，陸貴妃打算假死離宮，不再和家人相認。
“有緣自會相認。”陸貴妃看得明白，陸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有那個說漏嘴，宗啟顥肯定不會留她，會讓她徹底死亡。
祝斯寧有些不忍。
白發人送黑發人，若是陸家父母知道驟然得知女兒病逝在宮中，一定會很難受。
“殿下不必如此，”陸貴妃道，“臣妾入宮，帶給他們東西已經夠多了，就如臣妾之前同殿下說，家族已經得到很好發展，這就夠了，他們不可能依靠我一輩子。”
陸貴妃：“如果沒有殿下在，後宮恐怕紛爭不斷，陸家說不定什麼好處都沒能撈到，不會比現在更好了。”
說得很對，前世後妃輸給蕭逸明，下場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她們身後家族也受到牽連。
祝斯寧生出幾許惆悵來。
其他妃子也有些傷感，雖然之前她們或多或少都和陸貴妃有些不對付，但不可否認，陸貴妃將後宮管理得井井有條，她們均從中受益。
大家都給陸貴妃送了不少東西。
劉美人拿著一個四四方方包裹：“這是我自己留存，絕對比範充容還有齊全，清妍姐姐你可要收好，彆讓她給得了去。”
範充容翻個白眼，毫不留情揭穿她：“算了吧，你那些合集還不是靠我給你列清單，你才能搞清楚。”
“你不要說話！”劉美人想打人了，“我跟你講，嘴快遲早是壞事，比如你以後，就會累到說不出話來。”
範充容毫不在意：“怎麼可能？”
徐淑妃和祝斯寧對視一眼，又各自朝相反方向轉開頭。
“雖然你這個人很討厭沒錯，但是我想了想，以後你不在我就能清靜很多了，不過估計也會無聊很多，”王昭儀扔給陸貴妃一個匣子，“好好收著，出了宮以後好好學，也算是有一技之長，要是實在學不會，還能高價賣出去。”
匣子裡麵是她挑了一晚上繡樣。
徐淑妃給陸貴妃送了一個圓罐子。
“我都要走了，還送我這個，太沒意思了。”陸貴妃都不打開，就知道裡麵是什麼。
王昭儀斜眼：“不想要你還回來，這是綿綿特意采了露做，抹上去可香了。”
“不給。”陸貴妃故意氣她，迅速收好，“到了我手裡，就是我了。”
“其實現在就可以用上，”徐淑妃笑眯眯道，“對了，天氣這麼冷，也該給殿下送一份才是。”
“我嗎？不用了，我用不上。”祝斯寧拒絕。
時間就要到了，陸貴妃朝眾人一禮：“希望以後過年，還有機會入宮麵見殿下，屆時再聚。”
而後，她退開幾步，朝更遠些一個人影跪地三拜。
祝斯寧：“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