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肩上的那一下確實很痛, 痛到索菲亞忍不住要顫抖。
不過,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失去意識或者說更像一具屍體,索菲亞還是極限地忍耐著, 讓自己維持著一動不動的狀態。
至少要騙過琴酒的眼睛。
好在夜色給她加上了幾分天然的偽裝, 再者琴酒被波本挑釁得正在氣頭上。
這種狀況下琴酒確實有可能失了平常狀態下的那份高度警戒,繼而疏忽了本來可以注意到的細節。
當然, 疼痛的來源並不是真的有子彈擊穿了索菲亞的肩膀, 而是在本就被鐵棍打到骨裂的舊傷又受了一下衝擊。
痛是真的痛, 但槍傷也根本不存在。
索菲亞不知道降穀零用了什麼辦法,大概是什麼特殊的子彈吧, 才搞出了那種血液四濺的效果。
至少真的很有視覺衝擊,甚至嚇壞了旁邊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這邊也是一樣的, 雖然身上被什麼給擊中了, 但根本沒有被子彈貫穿的劇烈疼痛瞬間讓他意識到了降穀零的布局已經開始。
對於索菲亞的也是如此狀況而鬆了口氣的同時, 他也開始了他的好好配合——當場倒地, 全是演技。
然後, 就嚇到了旁邊變小的工藤新一。
把孩子給嚇出了真實反應,也是做戲給琴酒看的其中一環。
當然,不消多時, 上前正要給萩原研二做按壓止血的工藤新一馬上也發現了他身上就根本沒有傷口。
於是, 工藤新一也加入了劇本, 開始演起了一個小孩在麵對這種場麵應該會有的驚恐反應。
全員戲精。
除了琴酒。
降穀零的身份特殊,和萩原研二聯係上之後, 他就開始部署了。
他深知自己或許從開始就不適合直接露麵,又或許,他是早就考慮到琴酒有可能掙脫掉索菲亞的控製,所以索性將計就計, 演一出救人的戲碼,來鞏固“波本”的身份。
從組織內接收到伏特加的求救情報是真,作為公-安到此行動也是真。
當然,讓降穀零最最沒想到的是,羽仁索菲亞真把琴酒給抓到了。
對,那可是那個琴酒,居然會被抓到。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琴酒吃癟的樣子。
一開始他還覺得伏特加是在胡說,可對方連由他們最不對付的波本“出手相助”都不介意,隻因為當下波本可以最快地行動。
大概是真的落入了什麼窘境才會如此吧?
至此,降穀零也不得不在心裡感歎起自己這個警校的同期好友真的是個奇跡般的女人。
挺神奇的,就和她的身份一樣,神奇,成謎。
被新增了評價的神奇女人本奇的索菲亞此刻正一邊繼續挺屍,一邊在心裡怒罵降穀零。
反正都是演戲了,就不能換一邊的肩膀打嗎?她的骨頭絕對裂上加裂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種距離之下的射擊……
能精準擊中身體上的任何一個部位給琴酒看,已經很考驗這位當年的警校top的能力了。
索菲亞一邊在心裡自誇著自己真是善良不去計較,一邊想著等過後一定要去找降穀零好好討一波帳。
比如把降穀零抓過來給自己做男奴,一直到她的傷養好為止。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的後話了。
聽著琴酒和波本的對話結束,後者當真如同話中所言的那般,開啟了看戲模式。
索菲亞趴在細沙之上,能清晰地聽見琴酒朝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來時腳掌陷入沙裡時沙礫間的摩擦聲,越來越近。
就在琴酒近身蹲下,準備伸手往索菲亞地身上摸索扣在他腳上鎖扣的鑰匙時,索菲亞猛的抬起了腿,用雙腿剪在了琴酒的脖子上。
肩膀無法活動,手臂也無法抬起,那就用下-半-身來解決問題吧!
這話聽起來好怪,但索菲亞確實用腿絞住了琴酒的脖子。
腿部的爆發力比出拳可強勁太多,女性的身體構造本就在肌細胞的比例上天生劣於男性,但下-身的力量並沒有劣勢太多。
索菲亞的身形靈敏矯捷,加之又是突然的偷襲,琴酒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她用腿勾著,向前猛地一甩,讓他以頭朝地的姿勢,狠狠摔了下去。
可惜這地麵是海灘的軟沙,大大削弱了這一擊的傷害力。
不過,這並不影響索菲亞翻身起來,梅開二度地又把琴酒壓在了身-下。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伯.萊.塔再度抵在了琴酒的腦門上,索菲亞沉沉地說著。
冷凜著眸光的冰藍色眼瞳早就失了耐心,她甚至懶得給琴酒再做反應的時間。
說到底,索菲亞還是不能直接開槍把人殺-了,倒不是她不敢,她甚至想法很強烈。
隻是降穀零都已經在麵前了,她總不能去給人家的工作添麻煩。
掌間又是一個漂亮的甩槍,旋轉了把握的角度,還是以一個在第一次把琴酒按倒時就做過的動作,完美複刻了一遍——用槍柄直接把人給打暈了。
琴酒腦門上的擊打傷一左一右正好被打了個對稱。
如此一來,就解決了。
至此,索菲亞也想明白了琴酒囂張的原因了——他以為來了救兵,但其實救兵是個二五仔。
也不知道這是伏特加的病急亂投醫,還是波本確實藏得深。
確認了琴酒確實失去了意識,索菲亞這才偏過頭看向降穀零,她開口詢問:“你這樣直接露麵,真的沒有關係嗎?這樣一來琴酒會知道你的身份的吧?”
“沒有關係,就算知道了他也沒有辦法把消息傳回組織了。”降穀零說著,海灘坡上的環路逐漸駛來了很多輛閃著紅藍警示燈的車,“接下來全部交給我,我能處理妥善。”
“你確定OK?”索菲亞還在為好友的身份在擔憂。
而被擔憂著的那個人,卻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
降穀零勾著嘴角,卸下了屬於波本的冷冽,朝好友笑得溫柔又讓人心安:“羽仁,彆忘了我可是降穀零,沒有什麼我做不到的事。”
“啊·哈·哈不愧是你捏。”索菲亞毫無語調起伏地哈哈了兩聲,愣是把話說出了一股陰陽怪氣。
降穀零說著,上前兩步,朝索菲亞伸手準備把她拉起來。
不過很尷尬的是索菲亞並沒有搭上他的手,以至於那隻骨節分明的好看手掌就這麼僵在半空頓了幾秒,又訕訕地收了回去。
倒不是索菲亞不領情,是她根本抬不起手臂。
索菲亞起身的時候,已經連槍都握不住了,從肩膀開始蔓延的疼痛幾乎麻痹了她的半身,手臂抬不起的同時,甚至還在無法自控地抖動。
試想回去,剛才她是何等堅定的意誌力,才讓自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至少以現在的放鬆狀態再去腦海中場景重構,索菲亞覺得她再做不出來了。
那把本屬於琴酒的伯.萊.塔掉落在了索菲亞的腳邊,隨即她就像顛足球似的用腳尖把槍從地上勾了起來,接著一腳把槍朝著降穀零踢了過去:“琴酒的槍,你快收好。”
降穀零把槍接得穩當,也再度確認到了這確實是琴酒的愛槍。
“羽仁我發現你……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讓人吃驚。”
這句感歎包含了很多意思,比如索菲亞做到了他同諸伏景光臥底多年都沒有辦成甚至連想象都沒有想過的事——直接逮捕琴酒。
索菲亞聽不懂這話是誇她還是損,也回了一句句式差不多的話:“降穀你也是,出場的方式也挺讓人吃驚的,你這一槍是什麼玩意?”
說完,索菲亞指了指自己那被染得鮮紅的肩膀處。
“打在研二身上那一槍也是這玩意吧?”索菲亞又指了指另一邊也剛從地上爬起來不再演戲了的萩原研二。
“嗯,是的。這是特製的血漿彈,總要打給琴酒看的不是?可能會有一點衝擊力,大概類似……塑料的BB彈?”
“你說得對,痛我也可以忍,但那你知不知道我這條裙子很貴?染了色等於毀了。”
說到裙子,降穀零這才把注意轉回,認真端詳起了索菲亞身上的連衣裙——從精妙的設計到剪裁的每一個細節都看得出是出自大師之手,再加上那看起來就很貴重的麵料……
他剛才隻顧著看好友是如何把琴酒按倒的帥氣身姿,完全忽視了對方竟然還穿著一條某些層麵而言屬於是行動不便的裙子。
降穀零倒是識貨:“高定?”
索菲亞點頭:“是啊,全世界就這一條。”
降穀零也點頭:“那確實挺貴重的,設計費應該都花了不少吧?”
索菲亞挑起眉毛:“可以啊懂哥,既然都識貨那你不打算賠我一條?”
屆時降穀零突然露出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可槍不是我開的啊。”
他這副模樣好像隻賣乖的大金毛,看得索菲亞眼皮一跳。
嘖,這家夥裝無辜可真有一手……
索菲亞原本還想問是誰開的槍,不過她腦海中很快就有了個對象。
能和降穀零如此配合無間,還能夠遠距離精準命中的狙擊能力……
也隻能是那個人了吧?
“啊……是諸伏嗎?”索菲亞詢問。
“猜對啦。”
“他重新回歸了啊?”
“嗯。”
聽聞如此,索菲亞鬆了一口氣。
“那真是太好了。”她說。
索菲亞突然感到很欣慰,因為又想到和諸伏景光在橋下重逢的時候,後者就好像一隻受驚的貓咪,對什麼都高度警惕。
現在能正常回歸,真是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