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莫念捂著肩口的貫穿傷。
那傷口像是一個血窟窿,滴滴答答的流淌著血。
他無所畏懼,譏諷地說,“我本以為謝冰的謊言不過謊言罷了,清者自清,自然會得到真相,身為師父肯站在這裡,是我對徒弟的最後一絲愛護。”
“你呢?你又所為何事?”
“僅僅聽信謝冰的一麵之詞,便對我刀劍相向。當年聽雪師姐麵前,你便與我不滿,如今,甚至要成了生死之敵。”
他連聲冷笑:“你是當真覺得這世間無人能治你嗎?”
全場噤聲。
修仙界幾時沒見過這樣盛大的撕逼了。
還都是大佬!
劍修之巔孔逸仙,竟然是與正道之首顧莫念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九肖緩緩道,“你便是孔逸仙。”
孔逸仙懶懶一揚酒壺:“是我。”
他並未像是其他人那般對聖子覲見,看著聖子的眸光裡是一絲顯而易見的憎惡。
九霄:“公審未結束,真相未清,孔真人濫用私刑不可。”
“私刑?不僅私刑,我還要殺了他!”
“我想殺誰,那便殺誰,功法不及我高,自然隻有挨宰的命。”
這話說的眾人巨都震驚,這分明是歪門邪道的理論!
修仙界的正道中人便是武功再強,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這般這般說,孔逸仙幾十年未見,這是瘋了?
他冷笑數聲,看向顧莫念:“所以,我今天便要宰了你!”
他用了“宰”,這是屠宰的宰。
怎麼會這樣,太難以置信了,孔逸仙為何認定,謝冰說的是真的,顧主座說的是假的?
……
謝冰平靜地看著孔逸仙:“前輩,想必你的決定,不是因為我一家之言吧?”
大佬能被稱之為大佬,絕對不是簡單的頭腦。
孔逸仙趕赴至此,一劍刺穿顧莫念,論及時間,太過於巧妙。
之前都能忍,現在看到焚燒成渣渣的骨頭便立刻要殺顧莫念?
清朗微醺的醉意裡,是滄桑的恨意:“顧莫念焚毀南宮聽雪頭顱,是因為篤定證據被毀,天底下無人能驗證是否是南宮聽雪罷了。”
“可是,南宮聽雪的屍身,還有部分存在!”
什麼?
舉座嘩然。
怎麼可能??
謝冰心頭豁然:當年踏入花錦鎮之前,她尋找萱瑤之時,偶然誤入孔逸仙歸隱之地。
孤寂幽深的地底,孔逸仙就守著一副屍骨,了此殘生。
身為劍修之巔,他仍有漫長的歲月中,赫然不打算再次出世。
是心死之人。
謝冰的喉嚨乾渴,她還記得,她恭恭敬敬地拜見了那副白骨前輩。
那其實,是她的爹爹。
……
孔逸仙懶得廢話。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顧莫念,他早就憎惡顧莫念這一副裝模作樣的模樣,被他刺了一劍而已,當年再重的傷都受過,有必要這麼一直任由肩頭鮮血流淌嗎?
冷哼一聲,他隨手一揮。
無儘的菊花花瓣飛舞,一座完整的白色枯骨出現在眾人麵前。
孔逸仙冷聲說:“這便是南宮聽雪的道侶,藍滄然。”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儒修:“藍滄然曾經是儒修,手無縛雞之力,你們應該都知道。”
眾位儒修:“……”
都這個時候了,儒修還要遭受一波嘲諷,他們招誰惹誰了?
九霄緩緩步至屍體旁。
“白骨保養的很好,當年是你為他收的屍。”
藍滄然死於聖廟的追殺中。
那時藍滄然已然是冥修,死的理所當然。
“藍滄然屍骨仍在,又是儒修出身,自然可被驗證是否是他。”
儒修最大宗門乃是蘭家,浩然正氣,聲名赫赫。
蘭家宗主點了點頭,“當然未叛出蘭家之前,他的血滴已然入了宗譜。”
他擠出一滴血,滴落在藍滄然屍骨上。
血液完整的融入進去,蘭家宗主手中的宗譜上,赫然顯示出藍滄然的名字。
他複雜難明說:“我以儒修祖師爺起誓,這確實是藍滄然。”
……
司徒同光:“南宮聽雪的骨頭已然成了渣子,便是驗證了藍滄然,怎麼能驗證南宮聽雪?”
孔逸仙想要證明冰棺中的屍骨是南宮聽雪的,那麼最起碼得有南宮聽雪的血肉。
顧莫念不知想到了什麼,微皺眉頭,薄薄的嘴唇輕顫:“當年……當年……”
九長老霍然跳出來:“當年南宮聽雪斷了一指!!!”
顧莫念瞳孔一縮。
孔逸仙緩緩看向顧莫念,“我便讓你死個心服口服。”
……
謝冰喉間哽咽,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是的,當她去地底之時,看到了白骨森然的前輩手中握著一截白森森的手指。
那時她並不知道這便是她的娘親與爹。
她是被銀色小魚牽扯吸引,這才找尋到了他們的屍骨之地。
那條小魚對她極為親切,就像是指引著她前去一般。
是與南宮聽雪一樣的溫柔氣息啊!
……
“那是什麼?”
一截手指白骨懸浮在空中。
有銀色小魚隨著落下的菊花花瓣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