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隻剝好的蝦落到碗裡。
沈流響微睜大了眼,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徐星辰。
受寵若驚了。
徐星辰用絲帕不緊不慢擦手,碗邊落了些蝦殼,察覺他的視線,沒頭沒尾說了句,“待會我要出去一趟,申.......酉時回來。”
沈流響夾起蝦:“哦,我也要出去一趟,買些靈草。”
徐星辰:“.......那我待在卷雲閣好了。”
他說完,看到沈流響不明所以,甚至疑惑的嗯了聲,不由皺了皺眉,心道笨蛋,趁他不在,不就有機會和九妖王幽會了麼。
徐星辰輕咳一聲,又提醒了遍,“反正下午我不出卷雲閣。”
沈流響:“?”
***
七妖王府邸,聞人秦坐在水榭裡,麵前擺了一個棋盤,左手執白棋,右手執黑棋。
立在旁側的熊遊道:“月末一批,要送到了。”
白棋落下,發出一聲脆響。
“多謹慎些,周玄瀾在城中,可能會察覺到,”聞人秦打量著棋盤,隨口問,“你昨夜與人在香坊打鬥,是誰?”
熊遊眸光微閃,沉聲道:“一個不知禮節的小妖,已被屬下殺了。”
聞人秦應了聲,一陣風吹過,他到花香,抬頭望了眼,看到水岸邊的槐樹開花了,瞅了許久。
“好久沒去看望父王母後了,今兒天氣不錯,去瞧瞧。”
光線昏暗的水牢裡,男子半身浸泡在汙水中,披著紅發,聽到動靜抬起頭,睜著獨眼,猙獰麵孔宛如地獄惡鬼。
“聞人秦.......”
男子揚起充滿怨念的嘶啞聲音,恨不得下一刻生吞來人。
“半月不見,看到父王精神依舊,我就放心了,”
聞人秦取下掛在一旁的生肉,撕下血淋淋的兩片,扔到聞人度麵前,落在肮水中發出“噗通”一聲。
“多吃些,彆過早死了。”
聞人度睜著猩紅左眼:“嵐兒呢。”
“有我照料還不放心麼,”
聞人秦沾了生肉血跡的手放在唇邊,張嘴舌尖一舔,嘗到血腥味,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嵐妹如今有疼她的道侶,兒女雙全,過得很好。”
聞人度臉色倏地白了:“你、你放過她。”
“父王的話,我聽不明白,”聞人秦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還有件喜事,嵐妹又有身孕了,我會派人好生照顧她,等這侄兒出生,我再抱來給父王瞧瞧。”
牢內頓時傳來哐哐的鐵鏈撞擊聲,裡麵的人拚命掙紮,破口大罵起來,“聞人秦你個孽畜,當初真該一刀殺死你!”
聞人秦眉眼輕抬,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俯,整個水牢裡回蕩著近乎癲狂的笑聲。
“父王狼狽的模樣,真是可笑。”
笑夠了,聞人秦才離開水牢,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快意,直到瞧見另個牢裡的女子。
她住的地方十分乾淨,床榻桌椅應有儘有,比起其他肮臟簡陋的地牢,可謂一個天一個地。
聞人秦立在玄鐵門外,神色複雜,“母後過得可好。”
安秦坐在椅子上,背朝著他,看不清臉上表情,隻聽得嗓音極為冷淡,“一點兒也不好,我要聞人度,你把他還給我。”
聞人秦嗤笑:“可他現在恨極了你,我把他帶到你麵前,他會立馬殺了你,忘了上次他差點打死你了麼。”
“還不是你惹他不高興,才遷怒我,”安秦聲音變得尖銳,“他明明那麼愛我,舍不得傷我分毫.......都怪你!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她說到這,驟然激動起來,一連串謾罵從嘴裡吐出,直到聽見牢外男子低喚了聲“娘”,才驟然停歇。
聞人秦:“今日是我生辰。”
安秦一愣,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
聞人秦:“我還記得四歲時,你親手給我煮了碗長壽麵。”
安秦神色微變,須臾冷笑:“那你也該記得,你五歲那年,被我叫人扔到城外活埋了。”
聞人秦表情扭曲一瞬,先前眼底溫情消失殆儘。
“自然不敢忘,”
牢內女子輕笑一聲,不再回應。
聞人秦眼神陰鷙,體內靈力變得狂躁,許久才冷靜下來,忍住殺意,抬手將一串盛放的槐花纏繞在玄鐵門上,這才轉身離去。
熊遊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神情變幻莫測。
***
下午沈流響買完靈草回來,徐星辰各種旁敲側擊,發現他外出當真隻買了靈草,沒做其他事,一時無言。
但給了機會不珍惜,就不能怪他徐星辰無情。
卷雲閣底樓特意騰出一間房,用來給沈流響煉丹,他將買來的靈草挑挑選選,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入夜後,徐星辰便將他盯得很緊,一直留在煉丹室裡,這會實在堅持不了了,坐在椅子上腦袋輕點,小雞啄米似的。
沈流響伸了個懶腰,正打算叫醒他回房睡,這時,窗外傳來丁點響動。
沈流響心中微動,瞥了眼昏昏欲睡的徐星辰,腳步一拐,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
他探出腦袋,果不其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天空飄著細雨,周玄瀾披著黑色鬥篷,立在窗外,漆黑深邃的眼眸看著他,低喚一聲:“師尊。”
沈流響眸光微亮,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周玄瀾勾起薄唇,朝他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嗓音混著濃鬱夜色,格外低沉悅耳。
“來偷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