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張口,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對,我就是想問問,你對我做的粥有什麼看法?”江楓咬咬牙,索性一條路走到黑。
季夏:……
“好喝。”季夏道,“非常好喝。”
“好喝就好。”江楓鬆了一口氣,覺得可以開始問下一個問題了,“這麼晚了你收拾行李做什麼?”
季夏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要走,自己應該離開了。剛剛她將藏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話一口氣全部說出來了,她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臉麵,也沒有什麼底氣再去直麵季雪,再和季雪住在一起蹭吃蹭喝讓她養。
其實季夏心裡很清楚,她心裡的那些話,無論是真情實感的還是在一時憤怒之下說出口的,真正應該訴說的對象從來都不是季雪,而是她的父母。
在她們這樣一個近乎扭曲的家庭裡,付出的最多,犧牲的最大的從來都是季雪,季夏可以指責抱怨的人有很多,父親,母親,命運,生活甚至是自己,但她唯獨不能指責季雪。
但她卻隻能指責季雪。
如果剛才那一番話她在家裡對媽媽說,能得到的隻有更加強烈的抱怨,指責,哭訴,哭泣,她媽媽一定會向所有能夠訴說的人哭訴她這個小女兒有多麼的不懂事,不體諒,不理解,任性,他媽媽也隻敢向彆人哭訴和指責她這個小女兒。
在季夏讀小學的時候,有一件事情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她媽媽能夠忍耐奶奶的無理,刁鑽,指責甚至是謾罵,從來都隻敢在背後說奶奶的不是,在奶奶甚至是不怎麼見麵的大伯母和小嬸嬸麵前都顯得那般的軟弱與弱勢。唯獨在她麵前,媽媽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負麵情緒,可以理所應當的指揮她乾各種各樣的事情並且挑出她的錯處和毛病,需要的時候讓自己當她的垃圾桶和心願訴說機,不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隨意的無視她,不管她,對她不理不睬,讓她自生自滅。
後來季夏才知道,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或許她媽媽曾經不是這樣的,或許他媽媽曾經真的是他爸爸口中那個明豔,張揚,膽大,聰明,美麗的姑娘,但生活早已讓她媽媽變成了一個扭曲的人。
她媽媽不敢反抗任何比她強大的人,不敢反抗她奶奶,不敢反抗生活,又舍不得反抗自己,就隻能將自己的不幸和苦鬱加注到她這樣一個比更加弱小的女兒身上。
她也是一樣的,她知道那些話無論和誰說都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們都不會在乎她,在這個家裡唯一在乎她的隻有季雪和外婆。她舍不得讓外婆難過,就隻能像她媽媽一樣將自己的負麵情緒發泄到同樣無辜的季雪身上。
季夏覺得自己有的時候真是醜惡得人讓自己都生厭。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她隻知道已經沒有臉麵再去麵對季雪了。
她身上有錢,離家出走了兩個多月打工掙的幾千塊錢她一分沒花全部都藏在了身上,縫在了褲子夾層裡。她被找到帶回家之後也沒有人去詢問或者追究她打工賺的錢在哪裡,可能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季夏已經可以獨立生活到賺錢養活自己了,也沒有意識到季夏真正賺到了錢。
在所有人的心中,哪怕是在季雪的潛意識裡,季雪家的支柱從來都隻是季雪,也從來都隻有季雪。
季夏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甚至覺得現在這個情況還挺好。
她傷了姐姐的心,姐姐對她失望了就不會管她了。
“走。”季夏道。
“這麼晚了你準備去哪兒?”江楓追問。
“不知道。”
吳敏琪從後麵走到季夏麵前,蹲下來,雙眼和她平視,笑著道:“夏夏,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和你姐姐之間的事情我們不會過問,但現在時間確實很晚了,作為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你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拖著行李箱走在路上確實很危險。”
“我呢,其實也才剛剛成年,和你也差不多大,你可以告訴我你以後想做什麼嗎?”吳敏琪問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