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師兄忽然覺得身體不聽使喚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咕咚”一聲,硬生生的雙膝一曲,就跪在了葉南亭的麵前。
“咚咚咚!”
三聲悶響,吳師兄狠狠的給葉南亭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獅吼一般的喊道:“爺爺!”
一群人都看傻了眼,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一時間鴉雀無聲,就顯得那吳師兄的喊聲更洪亮了。
葉南亭笑了,道:“行了,快起來罷。”
那吳師兄站起來了,站起來之後才如夢初醒,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道:“我……我這是中邪了!我剛才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鬱姑娘覺得麵子不好看,連忙過來拉住他,道:“吳師兄,彆鬨了,已經很丟人了!”
“師妹我剛剛……”吳師兄也覺得非常尷尬,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竟然跪了,旁邊一堆人看了熱鬨,這會兒都在哈哈大笑,實在是沒了臉麵。
吳師兄氣得不行,乾脆甩開了鬱姑娘的手,自己就跑出去了。
鬱姑娘著急的道:“師兄,已經天黑了,你去哪裡啊!快回來!”
譚孟一臉狀況之外,道:“剛才怎麼回事兒?”
夏睿若有所思的去看了一眼葉南亭,沒有說話。
夏敬淵和夏敬晗那是見怪不怪了,這隻是爸爸的雕蟲小技而已。
夏準看了葉南亭一眼,低聲道:“小葉,瞳術不要隨便用,對你的身體有損傷。”
葉南亭就知道夏準會這麼說,畢竟從小到大,夏準已經說過這話無數遍了。
葉南亭立刻用筷子戳了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裡,鼓著腮幫子說:“沒關係的,吃塊肉就補上了。”
夏準拿他沒辦法,道:“還敢頂嘴。”
葉南亭道:“不然怎麼辦?都欺負到我跟前來了,我總不能當沒看到罷?”
夏準說不過他,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以後不要用瞳術,師兄保護你。”
葉南亭還鼓著腮幫子,頓時就裂開嘴巴笑了,也不害羞道:“好啊。”
對麵的譚孟倒是聽得有點害羞了,總覺得迷之羞恥,但具體為什麼也不清楚。
天都黑了,那位吳師兄羞憤而逃,他的師兄弟們就跑去找他了,也都離開了客棧,隻留下鬱姑娘一個人在客棧裡。
大家吃完了飯就上樓去了,隻有一間房住,床上最多也隻能睡兩個人。本來葉南亭說把床讓給譚孟和夏睿睡的,不過譚孟打死也不乾,說不想和夏睿睡在一張床上,最後床就給夏敬淵和夏敬晗睡了,其他四個人都打地鋪。
譚孟抱著被子道:“我不和夏睿挨著,葉南亭,你睡在我和夏睿中間。”
“嗬嗬……”夏睿笑了一聲。
譚孟不悅的瞥著他,道:“你傻笑什麼?”
夏睿可不是在傻笑,道:“傻的不知道是誰。”
夏準怎麼能讓葉南亭睡在彆人旁邊,拉著葉南亭抱著被子就到了角落,離夏睿和譚孟很遠很遠。
他們打好了地鋪,那邊就有人來敲門了,不用開門葉南亭都知道是誰。
譚孟道:“誰來了?”
夏睿道:“鬱姑娘罷。”
夏準站起來說:“我去開門。”
夏準走過去打開門,果然看到鬱姑娘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鬱姑娘見開門的人不是葉南亭,有點失落,道:“夏師兄,是你啊。”
“鬱師妹,有什麼事情嗎?”夏準道。
鬱姑娘道:“葉師兄呢,我是來道歉的。”
夏準淡淡的道:“我們一路奔波,小葉已經累了,睡著了。”
此時此刻“睡著”的葉南亭挑了挑眉,差點笑出聲來。
譚孟一臉迷茫的看著葉南亭,明明還睜著眼睛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夢遊呢。
鬱姑娘道:“這麼快就睡了……我,其實是來道歉的,我師兄脾氣比較火爆,剛剛真的對不起了。”
“沒什麼。”夏準道:“小葉不會放在心上的,時間晚了,鬱姑娘在這裡也不合適,還是先回去罷。”
“哦……”鬱姑娘點點頭,本來還想往門裡看一眼的,但是夏準開的門縫不大,而且夏準把門縫堵的嚴嚴實實的,鬱姑娘根本看不見裡麵,隻好失落的離開了。
夏準“嘭”的關上門,就瞧見屋裡的人全都看著自己。
夏準剛才說了謊話,這會兒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仍然一臉麵無表情,臉上一點也不變色。
葉南亭微笑著看著他,對他招了招手。
夏準走過去,坐在葉南亭身邊,整理了一下被子,沒有說話。
葉南亭湊過去,小聲道:“師兄……那個鬱師妹是不是喜歡我啊?”
夏準:“……”
夏準真的不想提這件事情,葉南亭這不是明知故問火上澆油嗎?
葉南亭道:“師兄,那你吃醋了嗎?”
夏準一時沒說話,過了半天,“嗯”了一聲。
葉南亭一聽,頓時身心巨爽,道:“那……師兄要不要討點補償?”
“補償?”夏準有些反應不過來葉南亭說的是什麼意思。
葉南亭又對他勾了勾手指,然後手一揚,被子就嘩啦一聲蓋在了兩個人的頭頂上。
夏準被葉南亭拉進了被子裡,然後就感覺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了一起。
夏敬晗一見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呼”的一聲。
夏敬淵眼疾手快,伸手一揮,燭燈就被他的掌風給滅掉了。
屋裡瞬間黑的不見五指,那邊正在低頭研究地圖的譚孟就不乾了。
譚孟道:“誰把燈給滅了,我在看地圖呢。”
夏睿很淡定的躺下,道:“睡覺。”
“這麼早就睡覺?”譚孟奇怪的道:“我睡不著啊,要不然聊天罷?葉南亭,你剛才怎麼讓那個大塊頭給你跪下的,你跟我說說唄,教教我,看起來特彆厲害的樣子。葉南亭?葉師弟?”
這會兒葉南亭正躲在被子裡給夏準補償福利呢,兩個人吻得如火如荼,哪裡有功夫跟他說話。
夏準聽到譚孟沒心沒肺的聲音,覺得剛才的醋勁兒還沒好,這會兒更大的醋勁兒就又上來了,死死抱住葉南亭,吻的更是激烈。
葉南亭感覺自己真的要斷氣了,本來被子下麵就悶,夏準還不給換氣的機會,這不是要憋死人嗎?
譚孟叫了葉南亭半天,都沒聽到有人回答自己,才自然自語道:“不是罷,睡著了?”
終於,譚孟不說話了,屋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葉南亭快憋死的時候,夏準終於放開他了,把被子撩開。
葉南亭大口的呼吸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夏準忍不住笑了,道:“睡罷小葉。”
雖然住宿的條件差了點,不過好歹沒有風餐露宿,蟲子什麼的還能少一點。
這一覺眼看著馬上就要天亮了,外麵天色陰沉沉的,還沒有亮起來,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嗓子,把一客棧的人全都給嚇醒了。
葉南亭立刻坐起身來,旁邊的夏準也醒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夏準道:“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葉南亭道。
譚孟後知後覺的醒來,揉著眼睛道:“是不是有人在叫,我以為自己做噩夢了。”
葉南亭和夏準一起從房間走出去,就看到外麵已經有不少人出來瞧情況了。
客棧裡還沒營業,做早飯的廚子都還沒開始準備,不過掌櫃的已經起了。
眼瞧客棧裡黑漆漆的,門口的位置卻站著一個黑影,身材高大,就堵在門邊上,幾乎擋住了整扇門。
掌櫃的摔倒在門口的位置,剛才的慘叫聲肯定是掌櫃發出的。
葉南亭眯眼一瞧,道:“那個人是不是吳師兄?”
堵在門口的不是彆人,正是昨天一個人離開的吳師兄了。
雖然光線不足,但是不難看出,吳師兄不太對勁兒。
掌櫃的戰戰兢兢,又喊了起來,道:“詛咒!是詛咒!”
鬱姑娘和她的師兄弟們跑出來看情況,見到是吳師兄,趕忙全都提著燈過去查看。
鬱姑娘到了跟前,立刻大叫了一聲,嚇得差點昏死過去。
有了燭光的照耀,大家終於能看清楚了,那位吳師兄已經死了,全身僵硬的站在門口,因為靠著門所以才能立住,否則的話早就倒下了。
吳師兄圓瞪著眼睛,兩隻眼睛裡流著血淚,在他的腦門上,還有一個血粼粼的眼睛圖案,和掌櫃手臂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師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鬱姑娘驚恐的大叫起來。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死了個人,而且看來還和魔教舊址山上的詛咒有關係。
有人問:“吳師兄難道昨天晚上上山去了?”
“沒有罷?師兄不是回來了嗎?”
昨天吳師兄因為跪在了葉南亭麵前,還叫了爺爺,實在是非常沒有麵子,就一個人跑掉了。
他的師兄弟們連忙去外麵追,吳師兄並沒有上山,在半路上就被師兄弟們給追了回來,勸了半天,好歹是一起回了客棧。
後來吳師兄心情不好,就說要喝酒,跟客棧的廚房拿了不少酒喝,喝多了也就睡了。
和吳師兄一個房間的師兄弟們昨天都睡在了其他房間,吳師兄本來脾氣就並不好,喝多了就更暴躁,師兄弟們怕晚上吳師兄撒酒瘋拿他們紮筏子,所以就都擠到彆的房間去了。
吳師兄醉死過去,師兄弟門才離開的,完全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這一大早天還沒亮,吳師兄竟然死了。
這一大早就突然死了人,而且還和魔教舊址的詛咒有關係,大家夥忍不住全都喧嘩了起來。
有人道:“真的是詛咒罷?”
“我覺得像是啊!”
“不然他怎麼死的?”
“怎麼可能是鬨鬼,我看是有人故意把吳師兄殺了!”
“是啊,昨天吳師兄不是和一個人吵架來著嗎?”
大家夥說著說著,矛頭突然就指向了葉南亭。昨天和吳師兄在大堂裡發生爭執的不就是葉南亭嗎?吳師兄也是因為葉南亭才會突然離開客棧的。
“說不定就是那個人殺了吳師兄!”
人群一陣騷亂,大家都開始四處尋找著葉南亭的蹤跡,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在那裡!”,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注視向葉南亭了。
葉南亭倒是泰然的厲害,隻不過是挑了挑眉而已。
“是他罷?”
“好像是九崇山的人。”
“九崇山的人怎麼會胡亂殺人呢,我看不像是他。”
葉南亭抱臂,淡淡的道:“說我殺了人,那證據呢?你們空口無憑就冤枉我,是不是心虛啊?”
“你說什麼呢?”一個人道:“我們為什麼要心虛?”
葉南亭道:“為什麼要心虛,說不定是你們殺了人,想要冤枉我。”
昨天葉南亭進了屋就沒有出來過,而且和他在一起的人很多,根本沒有殺害那位吳師兄的可能性。
而那位吳師兄,明明都醉死過去了,回了房間怎麼又會突然一個人離開呢?怎麼又會突然就死掉了呢?實在是讓人奇怪。
眾人一籌莫展,道:“掌櫃的,你最先發現的屍體,到底怎麼個情況。”
掌櫃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起了床,想要去廚房幫忙的,我每天都會跟廚子一起做早飯。這不是剛要去,從樓上下來就看到了……看到死人了!嚇我一跳!”
掌櫃本來並不知道吳師兄已經死了,看到有人站在門口,還以為他要出門,就說著話走過去了,哪知道走過去發現不對勁兒,這才發現人死了,嚇得他屁滾尿流的。
有人道:“這件事情有蹊蹺,說不定是魔教餘孽,想要嚇唬我們,不想讓我們上山去,大家夥不要怕。”
“對,不要怕。”
“等一下,我們這裡是不是也少人了?”
剛才情況混亂,大家都沒緩過勁兒來,這會兒冷靜下來左右一看,就發現少了一些人。
“我們大師兄怎麼不見了?”
“我們小師妹也不見了。”
一個門派說少了人,其餘門派就開始也檢查人數,仔細一數竟然少了不少人。
“怎麼回事,天還沒亮,怎麼少了這麼多人?”
“我們還是出去找找罷!”
這下子大家都坐不住了,提著燈分分準備出門去找。
那邊譚孟、夏睿,還有夏敬晗和夏敬淵全都從房間裡走出來了。
夏敬晗皺眉,小聲問道:“爸爸,這是怎麼回事兒?”
葉南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是感覺有人在搞把戲。”
大家提著燈準備出去找人,隻是打開客棧的大門,就都狠狠抽了一口冷氣,全都嚇壞了。
眼看著外麵黑漆漆的,不過客棧門口竟然有人躺在那裡,橫七豎八的,乍一看有些詭異。
有人仗著膽子跑過去查看,喊道:“死……死了!”
客棧裡一共丟了五個人,加上吳師兄一共就是六個了,結果這六個人竟然都死了,和吳師兄的死狀差不多,身上都有一個血粼粼的眼睛符號,隻是大家的符號不在同一個位置。
掌櫃在右手臂上,吳師兄在腦門上,還有的人在臉頰上,或者脖子上等等。
本來掌櫃胳膊上的血眼睛就已經挺可怕的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這下好了,突然出現了這麼多血眼睛,大家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有人道:“真的……真的是詛咒嗎?魔教留下來的詛咒?”
譚孟好奇的問:“喂夏睿,這是什麼詛咒,這麼邪門?”
夏睿皺眉道:“我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譚孟說:“那就更邪門了!”
“有什麼可邪門的。”葉南亭道:“這不是明顯有人作祟嗎?看來那個人是不想讓我們上山去。”
“是誰?”譚孟第一個問道:“葉南亭你難道知道是誰?”
葉南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非常可疑,不是嗎?”
“可疑?”譚孟感覺腦子裡打結,一時間根本想不到有什麼人可疑的,道:“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