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雪光的聲音落下後,現場安靜了一會兒。
——“這是誰?”
忍足微微茫然地打破了沉默,也代替一部分人問出了他們的心聲。
“神木俊介,二年級D組,”鬆雪瞥了一眼本人,從容不迫地列出基本信息,“是丸井君的同班生,也是網球部二隊成員。”
那男生突然抬起頭,直直地盯著鬆雪,乾澀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句:“你認識我……”
“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鬆雪回答得也很乾脆,“但是對於最近的事,我的記性還不錯。我看過網球部成員的資料,不僅僅隻有正選隊員,畢竟——”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幸村,眼神中帶了點歉意。
“對於我來說,所有人都有嫌疑。”
鬆雪歎了口氣。儘管她努力替幸村排除了正選隊員的可能性,最終卻發現,還是無法讓網球部擺脫聯係。
他輕微地向她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繼續吧。”幸村的聲音十分冷靜,但明顯比方才低沉一些,柳輕輕扶了下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
真田望著神木,眼神也陰沉下來。
其他人姑且不說,他們兩人身為部長和副部長,自然對每一個部員都記得一清二楚。在他印象中,神木俊介雖然沒有明顯的網球天賦,但勝在踏實、勤懇。
真田此時內心不無震撼。他本以為,這位同年級生至少是個守規矩的人,卻沒想到……
雖然難以置信,但他是對現實接受得很快的人,深吸一口氣,冷聲問道:“神木,你到底為什麼會——”
“為什麼要殺害綾小路理惠?”跡部不著痕跡地接過話來,替他將眾人不忍直麵的現實戳穿。
“因為他喜歡鬆本由子,”鬆雪說,“而鬆本不僅和幸村君是青梅竹馬,也對他有彆樣的好感。”
“僅僅是因為嫉妒就……”柳皺眉,“不對,那為什麼死的是綾小路?”
“說起來,研究凶手的動機,最重要考慮的是心理學。”
鬆雪看了看周圍幾個後援會的女生,她們下意識地回避了目光,驚嚇地退後幾步,又小聲交頭接耳。
她有些遺憾鬆本今天並不在
場。但看在昨天她受到了不少委屈的份上,今天她不在,或許對她更好一些……
鬆雪繼續說:“我們從暗戀者的角來看吧。在一個月前,我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幸村與鬆本兩人十分相配,儘管並沒有確定在一起,但是不排除以後不會。
“一般人會怎麼想呢?高高在上的女神,和校園王子之間,如果兩廂情願,還有自己什麼事呢?他願意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鬆本由子獲得幸福……但是,事情突然變了。原來幸村君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無視她的示好,和彆的女生在一起了。
“這中間發生了一些曲折的事情。女生比較在意的,比如名聲,男生可能不會那麼放在心上。儘管幸村因為女友的‘品行’問題而提出分手,但也許隻是迫於一時輿論壓力。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呢?”
丸井表情僵硬:“除掉‘她’。”
鬆雪向他點了點頭。
“接著,車禍發生了。很幸運,我活了下來,而肇事司機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不過,我想也不用找了。”她頓了頓,抬頭坦然接受眾人的注目禮。
“我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學校,接著就聽到了流傳在學生之間的‘小道消息’,車禍是人為製造的,動手的人可能是綾小路。這也是凶手原先預想的發展,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綾小路也會聽到這些傳聞,以她的性格,絕對會立刻否認、辟謠。那麼,下一個嫌疑人就輪到鬆本由子了。”
柳生了然:“他怕牽連到鬆本由子,乾脆鋌而走險,就把綾小路殺了?”
“但這樣做,不會讓她更受到懷疑嗎?”胡狼忍不住問。
“本來是不會的。隻要她有不在場證明。”鬆雪說,“了解鬆本的人都知道,她和川原、小城形影不離,當日又有後援隊活動,隻要她一直出現在大家麵前,就是清白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鬆本為了找失蹤的綾小路,離開了他人的視野……
這也因此給了他們給他下套的可乘之機。
“而我,最有動機被當成凶手的人,偏偏有不在場證明。”
“這也太……”丸井說到一半,微微哽住,“就為了這種理由,殺害了綾小路?!
”
“我說過,不要用常人的思維去揣摩凶手。當他決定走上這一條路,就不會回頭了。”鬆雪沒有看向神木,自顧自說下去。
“綾小路是誰?一直以來,她屢次向鬆本挑釁,樂此不疲,而鬆本從來妥協退讓,不願與她爭鋒相對。凶手本來就不喜歡她,她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呢?——彆忘了,真正第一次作案,是那場車禍。”
一步錯,步步錯。
所有人都看向了神木俊介,神情各異。
和他最熟的丸井倒是在最初的震驚後迅速地冷靜下來,至少表麵上是如此,他繃著臉,拍了拍胡狼的肩膀,慢慢走上前。
“真的是你嗎,俊介?”他的語氣並不如他火紅張揚的發色一般,反而十分壓抑。
神木沒有回答他,隻是冷冷地看著鬆雪:“你沒有證據。”
“喂喂,開什麼玩笑,事到如今還想抵賴嗎!”
切原一時沒按捺住,憤然抬腳踢在那塊公告板上,發出沉悶的哐咚聲。他磨了磨牙根,表情要笑不笑的,讓隊友們隱約窺見一絲惡魔化的趨向,但勉強控製住了,徘徊在發作的邊緣:“人贓俱獲,這棟樓裡除了你就沒彆人了,所有的出口都被看住,不是你還是誰啊?”
“話雖如此——”柳生按住眼鏡框,眉關緊鎖。
“居然敢對幸村部長下手,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吧?”他一邊說,一邊活動了下手腕,慢慢捏成拳。
柳抬手拉住切原,提醒道:“赤也,精市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