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抱住雙臂退到牆邊,抬起頭,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中,看到了逆卷奏人燃起了怒火的眼睛。
“就算是昴……想要一個人獨吞光,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鬆雪按住額頭:“正常人和病嬌果然無法溝通嗎……”
閣樓裡並不大,陳舊的家具都鋪滿了灰,逆卷昴躲開奏人的攻勢後,轉手將最近的一張木椅扔了過去。
椅子腿從奏人的臉頰上擦過,刮出一道血絲,接著撞到了牆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鬆雪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了看,牆壁很快裂了一條縫,破碎的磚塊逐漸落下來……
月光從破碎的牆壁、天窗外灑下,橙黃色的光暈籠罩在她頭上,感覺暈乎乎的。
眼看著另外幾個兄弟陸續趕到,場麵愈發不可收拾,憐司隻來得及給她遞了一個眼神:“還愣在這裡做什麼?找死嗎?”
然後,他臉色一變,表情十分可怕。
“逆、卷、綾、人——我說過,不要動我放在實驗室裡的瓶子!”
轟!
巨大的氣流從地上旋轉著升起,然後迅速擴散。鬆雪剛朝樓梯口跑了兩步,就被卷起,重重地推向遠處。
她望著牆上被炸出來的幾個大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嗚哇——
突然變成連環爆炸現場了,救命!
在她感覺身體被風浪吹出去的同時,手腕突然被拉了一把,接著腰上一緊,被圈入心跳聲加速的懷裡。
鬆雪又睜開了眼睛,撞進逆卷修湛藍的眼眸裡,她被臉上滾燙的氣流吹得說不出話,修按住她的後腦壓到肩膀上,輕巧地落在地上。
她無意識地揪著對方的衣服,隻覺得微微眩暈,將眼睛眯開一條縫,又仰頭望去,遠遠地看見牆洞內探出綾人張揚的紅發。
“喂——光,沒事吧!”他喊了一聲,看清了逆卷修的模樣,頓時拉下了臉色,切了一聲。
而鬆雪忍不住吸了口氣。
“厲害……”她由衷地說。
從頂樓跳到平地上,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對於她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這絕對是足以致死的高度,但逆卷修抱著她,卻還能這麼輕鬆,氣都不多喘一口,跟電影裡耍帥的男主似的,吸血鬼的身體素質實在令人羨慕。
逆卷修將她放下,環在腰間的手卻沒有鬆開,定定地望著她,眼神晦暗。
“這麼說,你已經選好了。”他的手托起鬆雪耳邊的碎發,幫她撥到耳後,隨後食指和拇指收攏,捏住了那小巧的耳垂。
“昴……麼?”
她頓時覺得脖頸一涼。
“呃,不是這個意思……”
鬆雪艱難地開口,被掰著臉抬起來,拇指又按在了她的下唇上,像是在審視食物的品相。
“不是嗎?”
“修君……?”
那張俊美的臉在她眼前逐漸放大,濃密的睫毛闔上,蓋住了眼中令人不安的情緒。
鬆雪也放棄掙紮地閉上了眼睛。
橫豎就是再被咬一口嘛……
他救了她一次,應該的!
咻——
嘴唇上並沒有感受到預料之內的觸感,一股輕柔的風在臉上拂過。就是像一個微小的征兆,逆卷修的動作敏銳地停了下來。
緊接著,遲來的風暴聲從天際劈頭蓋臉地打下來,帶著刺目的雷電之光,在耳邊轟然炸開。
沸騰的轟鳴聲中,鬆雪隱約聽到樓上有人急促地喊道——“結界破了!”
應該是逆卷綾人的聲音。
鬆雪想道。
下一秒,身旁的呼吸聲迅速地離她遠去,剛睜開眼睛,灼熱的火光吞噬了眼前的景象。她依稀看到逆卷修微微蒼白的臉色,與隔了一段距離,中間是明亮柔和的金橙色火焰。
……咦?
鬆雪愣住,抬起頭,對上一雙漂亮的金瞳,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另一個人抱了起來,遠離了那座吸血鬼的莊園。
支離破碎的大門橫在他們腳下,伴隨著呼嘯的風聲,頭頂的血月與烏雲迅速地褪去,黑色的夜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洞口”,屬於黑夜的深沉墨色像拚圖一樣飛快地掉落。
視野所及之處,都被耀眼的陽光納入懷抱。
逆卷修按住肩上刺痛的地方,慢慢地退後到陰影之處,一雙冰冷的藍眸緊緊地盯著棕發青年。
救兵終於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心裡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鬆雪又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迅速張開手臂抱住了對方的脖子,感動得差點要掉眼淚,張口就喊:“小鶴!……對不起,我是說,綱吉君……”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被火炎照亮的臉顯得冷淡,但依然溫和。
“稍微費了點力氣,才找到這裡,”二十四歲的彭格列首領平靜地解釋著,“雖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多出了一群哥哥——不過,他們很擔心你。”
鬆雪眯起眼睛,還不太適應久違的陽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長發飄飄的朝日奈光,一臉嫵媚地朝她揮了揮手。
“哥哥絕對不允許你和吸血鬼的婚事。”他旋即收起笑意,氣勢洶洶地瞪了一眼對麵的逆卷修。
“……”
得救了,但是……鬆雪卻覺得,更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