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
一個高中學渣,連畢業證都是校長親自送上門的,就怕第二天跑回去複讀,一個大齡高中在讀,目前正忙著高一考試,準備下半年升高二。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仿佛那省城的大學已經是囊中之物,十分沒有自知之明。
偏偏兩個人的家長還一副理所應當的點點頭。
婆婆田雪說:“還是得提前詢問一下學校,是不是必須得住校。”
公爹周廠長則搖搖頭:“肯定不可能,要是全住校,得多少住宿樓才能裝的下啊,就算必須住校,也頂多一學年,住到下一屆新生入校之前。”
“工農兵大學生好像是強製住校的哦。”田雪還是有點愁。
這大學四年,夫妻倆一直分居算怎麼回事啊。
“到時候再說,反正省城的房子提前準備著。”周廠長蹙著眉思索了一會兒:“等這個月底我去省裡開會的時候,請人幫忙找找看房子,大不了到時候以機械廠的名義賃一個。”
“算了算了,我們豆腐坊也能賃的,你那機械廠還是不要太公器私用了。”
田雪被年初鄭家的事給嚇到了,大廠子的不自由也算是看到了。
彆老周清廉了一輩子,最後為了兒女把自己給毀掉了。
“而且現在形勢不好,還是注意點。”
鹿仁佳和沐戈壁一起點了點頭。
確實,現在革委會日薄西山,眼看著京城那邊此消彼長,怕就怕臨死反撲,周廠長被掃到台風尾。
旁邊的鹿小軍聽得那叫一個滿腦袋黑線。
不過,看他們這麼認真的在規劃,他的心思又不可避免的浮動了起來,一整晚,鹿小軍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鹿九奶奶過大壽,幾個兒子帶著五六個孫子起來到處敬酒,沐戈壁隻想粘著媳婦兒,結果也被拉了起來。
鹿家人顏值都挺一般,唯一算得上清秀挺拔的就隻有鹿小軍。
所以當沐戈壁站起來融入人群,頓時就仿佛一朵太陽花進了綠草地,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女婿長得是真好啊。”誰看了都得感歎一句:“跟電影上的演員似的。”
“你看過幾場電影啊,就吹噓,話說,我倒是聽說這孫女婿身子骨不行啊。”
“那雪□□嫩的,嘴唇子紅彤彤的,哪裡像個虛的?”鹿家本家努力為沐戈壁正名:“當時結婚的時候,正好是夏天,說是結婚前一天中暑了,這才臉色不好,傳來傳去的,傳到最後都離譜了。”
旁邊坐的是許翠芬娘家弟媳:“我就說,這小夥子怎麼看也不像個身體差的。”
“不止長得好,還曉得疼人哩。”
昨天鹿九奶奶解釋的那一番話如今已經傳的人儘皆知了:“生怕佳佳疼,連娃娃都不催著她生,雖然生個娃以後老了有靠,但咱們都是女人,說句心裡話,那生娃娃的罪,也不是好受的。”
“可不是嘛,我當年生我家老大的時候,疼了三天三夜啊,棺材都放腳踏板上了,我家那口子也是沒良心,到我生養的時候,還喝的醉醺醺的,我生完了喝了碗糊糊,就起來甩了他一巴掌,現在想想都恨不得啃他一口。”
“你這算什麼哦,我當年轉胎生,屁股朝下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
“我也是啊,腳先出來的,幸好接生的是個經驗足的,把腳推了回去,不然現在墳頭都長草了。”
“……”
一群女人說說就說到了當年的苦上麵。
最後一個個的端起了小酒盅,一個勁兒的給自己灌酒,等到那群男人鬨完了,才發現自家的婆娘都喝的醉醺醺的了。
嘴裡罵罵咧咧,手裡卻還不忘扶著自家老婆。
等吃完晚飯,男人倒是清醒的更多,一個個的也甭鬨酒了,趕緊扶著自家媳婦兒回家吧。
就這,鹿大民還有點不高興。
“這也沒鬨酒,總覺得不熱鬨啊。”鹿大民就是個喜歡鬨酒的,喝倒是喝不了多少。
“要那熱鬨做什麼,大家夥兒高高興興吃完了就走,我們也能收拾桌椅板凳,把鍋瓢碗碟洗一洗,你酒一鬨,躺床上去挺屍去了,我們還要熬夜忙。”許翠芬最看不得鹿大民鬨酒,當即就冷哼一聲說道。
鹿大民頓時不吭聲了。
鹿大兵拍拍自家大哥的肩膀:“行了,趕緊幫忙吧。”
家有悍妻,實在是沒辦法。
劉雲跟在後頭翻了個白眼,對自家男人心裡想的什麼了解的很。
等忙活完了,鹿大輝推著自行車,後頭馱著老婆馮鳳蘭:“媽,我們先回鎮上了,明天要上班呢,把你兩個孫子留下來陪你。”
“我們住到大輝那兒去,明兒個正好跟早班車。”鹿大兵和劉雲用的則是馮鳳蘭騎回來的那輛自行車:“小政你留下來陪奶奶,明天你記得跟你小姑一塊兒走。”
“知道了媽。”鹿政不耐煩的揮揮手。
要不是要上學,他肯定留在村裡。
村裡多好玩啊,小姑家也好玩,他們住的房子就太憋屈了,小小的兩間屋子,跑都邁不開腿,他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工作,到時候分個大房子才行。
鹿大輝和鹿大兵兩兄弟帶著自家媳婦兒走了。
許翠芬的大兒子帶著幾個弟弟去睡覺。
院子裡歸置清爽了,兩家人終於能坐下來說說話了。
“我覺得乾爸以後也該學習一些專業方麵的知識了。”說道兔廠的時候,鹿仁佳忍不住提醒:“總不能一直依靠小軍叔吧,說不得小軍叔以後還能上了大學啥的,到時候難不成這兔廠不辦了?”
“小軍還能上大學?”許翠芬睜大了眼睛。
“工農兵大學生每年都有名額的,說不定有機會呢?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鹿仁佳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鹿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