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鎮上,舒顏跟在顧淮寧,將陳癩子押去了看守所。這會兒正是混亂時期,公檢法係統近乎崩潰,派出所基本沒人,隻能來看守所。看守所裡頭關著各種成分不好的人,如同陳癩子這般犯了事的人也不少。
顧淮寧這身綠軍裝在這年頭極有說服力,看守所的負責人一見解放軍親自押了人過來,麵上也多出幾分慎重。再一聽,這人還有前科,剛改造完又犯了事,還傷了個孕婦,說不定會害得人一屍兩命,負責人心裡也驚了。
這麼死性不改,絕對不是黨的好同誌,必須要從重處罰!
顧淮寧當然不想讓陳癩子這顆毒瘤有任何能脫身的機會,見負責人的反應,顧淮寧心裡有了幾分滿意,點頭道:“那就麻煩同誌了。”
“不麻煩,為人民服務!”
舒顏輕咳一聲,還是沒能適應現在這種奇異的說話方式。
顧淮寧轉身看向舒顏,低聲問道:“餓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舒顏還真餓了,忙活了一大早,還趕了那麼久的路,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了。也就是一路上太緊張,怕張春妮真沒了命,愣是沒察覺到肚子的抗議。這會兒顧淮寧一提吃飯的事兒,舒顏頓時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空得厲害,隱隱感到了一絲胃疼。
顧淮寧見狀,立即帶著舒顏去了國營飯店,點了紅燒肉茄子肉沫紅燒鯽魚等一係列肉菜,又細心地給舒顏挑出了所有瘦肉塞進她碗裡,而後一言不發地為舒顏挑魚刺。
舒顏頓時囧了,自己確實不吃肥肉,喜歡吃魚肉又嫌挑魚刺麻煩所以懶得吃。這些事情顧淮寧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想著顧淮寧上回忽悠自己幫自己給父母送東西的事,舒顏不由微微咬牙,羞惱道:“你都對我爸媽說了什麼?他們怎麼連這些事都告訴你?”
顧淮寧微微一笑,眼中波光瀲灩,仿若藏了萬裡流雲,輕笑道:“沒說什麼,隻是說我有長輩在大河村,能順便照應你。”
舒顏頓時黑線,長輩?說的是傅雲安嗎?那個隻會蹭飯的老爺子怎麼就能照顧自己了?明明是自己照顧他來著。
顧淮寧又是一聲低笑,順手將挑好的魚肉放進舒顏的碗裡,柔聲道:“不是餓了嗎?先吃飯。”
舒顏瞅他一眼,悶悶地開始扒飯,心下卻是苦笑,親愛的爸媽誒,你們可真是坑死女兒了!
這麼個人間極品,要控製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內心真的很難啊。
可是想到原主,舒顏又覺得彆扭。說她矯情也好,婊裡婊氣也罷,舒顏還是沒能過得了自己心裡那關,隻能強自壓抑住內心的心動,悶頭不語。
顧淮寧似有所覺,疑惑地看了舒顏一眼,心下卻是一沉。又是這種飄忽不定的態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對自己有了幾不可查的抗拒呢?
一頓飯吃得兩個人都心思飄忽,顧淮寧到了嘴邊的話又這麼咽了下去,眼中似乎漫上了一層薄霧,看不清內中的情緒。
舒顏笑著緩和了氣氛:“不是說顧爺爺給我寄了幾大包東西嗎?一起去看看。今天就要麻煩你當一天的搬運工啦!”
顧淮寧輕笑著點頭,掩去眼中的複雜情緒,同舒顏一道兒去了郵局拿東西。
張紅梅已經等在那兒了,見兩人到來,連忙說道:“還好,春妮沒事。就是……孩子沒保住。”
舒顏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件事中,最無辜的就是這個孩子了,沒想到還是沒保住。
顧淮寧似乎看清了舒顏內心的些許愧疚,突然開口道:“一切都是張春妮自作自受,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個孩子要恨,也隻能恨他媽心黑,懷了孕還不消停,一門心思地想著害人!”
張紅梅同樣點頭道:“沒錯,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你們再等等,春妮那邊處理好了就能一起回去了。”
舒顏驚訝:“這麼快?”
“她底子好,沒傷著根本,之前是痛暈了,還有點失血過多,回家養著就行。看陳平那孬樣兒,怕是也沒什麼錢交醫藥費了,隻能回去養著了唄。”
舒顏無話。
幾人沉默著回了大河村,早上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見幾人回來,不少村民眼神閃爍,時不時往張春妮身上瞟一眼。
張春妮也撕下了老實人的偽裝,眉眼間俱是陰沉,看得人心裡直發涼。
舒顏和張春妮已經無話可說,不落井下石,就是看在她剛失去一個孩子的份上,不想再多跟她計較。
隻是這一出接一出的事,舒顏委實有些累了,一心盼著12月快點來,早點參加高考回去見父母,再也不回來了。
顧淮寧將幾大包東西提進舒顏的屋子,轉身離開之際,突然低低說了一聲:“我要走了。”
舒顏的神情複雜,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半晌才道:“陳癩子的事,謝謝你了。”
顧淮寧倚門而立,垂下眼瞼不知在思索著什麼。再次抬眼,舒顏便看到了他眼中的流光溢彩,仿佛藏了千言萬語,萬般情緒洶湧奔騰,最終歸為一片平靜。而後,顧淮寧微微勾唇,眼中泛出星星點點的笑意,柔聲道:“顏顏,我在首都等你。”
你有心結,我願意等。到那時,我再將我所有隱秘的心思告訴你,定然不會讓你有絲毫為難。
舒顏心中一甜,臉上不受控製的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眼神亮晶晶地點頭道:“首都見!”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到,多碼了點,晚了半個小時。
第三更在十點
下章高考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