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許多道目光都落在趙公主謝玉璋的身上。

她手持金刀,一身孝服。人明明纖細得不得了,可震懾得古爾琳指甲摳緊了女奴的手臂,卻不敢再上前。

烏維、當當、詹師廬、屠耆堂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格外的久。

阿巴哈道:“寶華說的是正理!烏維,叱骨邪呢?野利刺邪呢?把他們都叫來,我們一起來問問!”阿巴哈不僅是國師、大薩滿,還是阿史那的親弟弟,王子們的親叔叔。此時老可汗身故,新可汗尚未繼位,他站出來主持大局,正合適不過。

叱骨邪是阿史那的私人管家,幾乎不離身。野利刺邪是一員大將,可汗親衛隊的大統領。這一次的事件,他們都在阿史那身邊。

這兩人立刻便被喚上前來。

叱骨邪嘴巴利索,給大家講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不等阿巴哈開口,謝玉璋便上前一步,搶先問道:“烏維殿下說,‘可能’是趙人,你們是有什麼證據?”

叱骨邪看向野利刺邪,野利刺邪粗聲道:“隻能是河西的人。”

謝玉璋心頭一凜,質問:“抓到活口了嗎?”

“沒有。”

“可有屍體?”

“沒有。”

“那,箭矢上有特征、標記?”

“沒有,就是普通的箭。”

“對方遺落了什麼表明身份的印記?”

“沒有。”

“馬身上有烙印?是河西馬?”

“沒有烙印,是混種馬。”

李固行事從來縝密,他們潛伏漠北也不是頭一次了,內衣外衣、箭矢鋼刀到馬匹,是絕不會留下破綻的。

謝玉璋自不知這一切,但這一串問下來,她放下心來,柳眉倒豎,叱道:“那你憑什麼說是河西人乾的?”

她咄咄逼人。野利刺邪也不禁猶豫了一下,咬牙道:“他們太厲害了!”

“這夥人太厲害了!”他說,“能跟我們可汗親軍一樣厲害的,除了河西鐵騎,我想不到彆的人!”

他嘴巴不是那麼靈巧,有些感覺說不出來。

那些控馬的技巧,射箭的姿態,呼哨的節奏……其實都是細節。但到了嘴邊,就笨拙地變成:“我覺得就是河西人!”

謝玉璋險些氣笑。

“你覺得?這樣大的事,可以憑你覺得嗎?“她說,“所以什麼證據都沒有,全是你覺得?”

野利刺邪爭辯說:“可我覺得……”

謝玉璋打斷他說:“我還覺得古爾琳汗妃生得比我好看呢!可大家為什麼說我才是草原第一美人?”

這種時刻,絕不是應該發笑的時候。以至於許多人,尤其是那些年輕、自控力差的人,不得不猛地咬唇低頭,把臉孔藏了起來。以免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遭到訓斥。

古爾琳氣得麵孔發青。

可謝玉璋舉的這個例子,有力地說明了主觀感覺的不可信。

阿巴哈終於開口道:“寶華說的有道理,除了你覺得,可有彆的證據嗎?”

野利刺邪隻能實話實說;“沒有。”

阿巴哈點點頭,把烏維等幾個有權勢的大王子召到身邊低聲商議。

謝玉璋也不再說話,她也不理會那許多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和那些嗡嗡的議論聲。將金刀還鞘,她和自己的護衛們站在一起,等著男人們下定論。

紮達雅麗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兒子。

A力特勒的目光一直停在謝玉璋的身上,年輕人的眼睛閃閃發亮。

紮達雅麗微哂。

過了片刻,王子們閃開身,阿巴哈木杖在地上咚咚敲了兩下,人群安靜下來。

“可汗為人所害,我們不知道仇人是誰,這事先放下。等以後查清楚了,必要為可汗報仇雪恨。”他說,“眼前,先迎了可汗回賬,讓長生天接走他的靈魂。”

人群靜了靜,再一次哭聲四起。

女人們哭得尤其響。

有人偷看謝玉璋,看到趙公主隻是微微地垂首,目光落在地上。

“看,她不哭呢。”她們說。

阿史那汗的遺體在靈帳中停靈三天,王帳並未向各部落發出消息――在新可汗繼位之前,這樣做才是穩妥的。

阿史那的身體清潔過了,遺體上塗滿了油脂。

他的兒子們、親人們各自屠宰自己的牛羊馬匹,作為貢品獻上,堆在靈帳的周圍。

女人們是可以不必這樣做的,因為女人就和牛羊馬匹一樣,是男人的財產。

但那些格外有頭臉的女人可以。

如紮達雅麗及幾個來自大部落的公主,不管她們年紀如何、是誰的妻子,都象征性地獻上了少量的貢品。

趙公主謝玉璋驚掉了大家的眼球,她獻上的貢品多得幾乎要趕上烏維和屠耆堂幾個大王子了。

要知道,這貢品的數量,本身也喻示著獻祭人的財富多少。王子與王子之間相互較勁,女人與女人之間相互較勁。

謝玉璋卻打破了中間的屏障。

幾個大王子中,當當獻上的貢品最少,謝玉璋獻上的竟然似乎要和他的一樣多了。

當當忍不住說:“寶華汗妃,你不必獻出這麼多的。”

謝玉璋卻看著這些王子們,冷冷地說:“我的丈夫給我的,比這多得多。他死了,我還給他多少,不需要彆的人來指摘。”

這兩天,那些白發蒼蒼的老汗妃們都很鎮定。她們很多人都經曆過不止一個丈夫了,那些有成年兒子的,更是可以依附兒子生活,不用再嫁給什麼人了。但那些年輕的、沒有成年兒子的汗妃們,已經開始不太/安分,私下裡都在偷偷向自己看好的王子、貴族們示好,表達投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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