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這裡還沒完,參加這個葬禮的男男女女按照風俗,都要盛裝打扮,互相相看。按照趙人這幾年看過來的理解,就是把葬禮辦成了一個相親會。
在葬禮上相中了的,隔日男方拉著幾頭羊去女方提親,多半能成。
阿巴哈道:“你的父親把你嫁到我們這裡來,是想要維係兩國的情誼,你一走了之,難道是想要兩國斷交,掀起戰火麼?”
烏維和屠耆堂都在心中盛讚這叔父,果然是肚裡有墨水的人,一下子就用大義的名分將寶華公主壓住了。
果然謝玉璋露出了猶豫為難的神色,垂首不語。
阿巴哈繼續道:“寶華啊,你既然嫁給了漠北人,便得遵從漠北的規矩啊,選一個新丈夫吧。我的侄兒們,任你挑選。”
阿巴哈這樣說,烏維露出不快的神情,屠耆堂卻目光灼灼。
然而謝玉璋垂首半晌,卻道:“我既要維係兩國之交,如何能嫁給可汗之外的其他人呢?”
烏維大喜。
屠耆堂的臉沉了下來。
漠北的男人喜便是喜,怒便是怒,一言不合拔刀對砍就是了,並不擅於作偽。
阿巴哈點頭道:“那你就嫁給烏維吧。”
謝玉璋抬起頭來,對阿巴哈道:“想要我嫁可以,必須得答應我的要求。”
明明要嫁的事烏維,卻對著阿巴哈說。阿巴哈如何能不懂,他立時便道:“你且說來聽聽,隻要不違背長生天的意誌,我叫烏維對祖神立誓。”
烏維笑吟吟地說:“寶華,你說。”
謝玉璋道:“第一,我要為俟利弗守孝至下葬。”
阿巴哈和烏維齊聲道:“好。”
謝玉璋道:“第二,我代表著趙國,我不能這樣無聲無息地就跟了可汗,我要一場盛大的婚禮。”
烏維新繼承汗位,雖剛辦了慶典,也很需要一些彆的東西先彰顯他新可汗的身份和排場,當下毫無異議,大聲保證道:“我給你辦一個更盛大的婚禮。”
實際上,阿史那當年因為寒潮的關係,接了謝玉璋立刻便辦婚禮,不僅頗為倉促,而且阿史那那時又怎知自己後來竟會如此寵愛謝玉璋,準備得頗為簡單了。
烏維很有信心辦一場更好的婚禮給謝玉璋,定叫她歡喜。
謝玉璋的聲音忽然失去了先前的力量,弱了許多,說:“第三,我……我不生孩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愕然,烏維尤其。
謝玉璋弱弱地說:“我……生孩子很疼,我……你已經有A力特勒那麼大的兒子了,也有好多彆的孩子。我就不想生!”
她前麵聲音還弱,說到後麵又仿佛理直氣壯了起來。像個給自己乾的錯事找到了借口的孩子。
男人們都想起來,她與老可汗未曾圓房,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她強勢之後忽然露出來的怯怯、無措和一點孩子氣,著實叫人愛憐。
但男人喜歡一個女人,自然而然地會產生想和她生孩子的本能。草原上的人,更是完全沒有節育的概念――他們拚命地生,還嫌人口不夠多呢。
烏維猶豫了一下,道:“但是做夫妻,都得生孩子啊。”
謝玉璋精神一振,道:“不用的!我們中原人,正妻會用避子湯控製男人房中的女人生還不生,我隻要喝那個就可以了。”
避子湯這種東西,對追求人口的草原人來說簡直無法理解。
但既然有這樣的方法,屠耆堂就不耐煩地催促烏維:“烏維,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看寶華這麼瘦,生孩子不是要她的命嗎?為了這個,父汗都沒跟她合帳!”
烏維其實也並不缺孩子,光是紮達雅麗帳中的女奴就給他生了不少孩子。他隻猶豫一下,便也道:“好,不生便不生。”
謝玉璋像小孩子得了大人的鼓勵似的,精神又抖擻了,把第四條抖了出來:“第四,我這個人就喜歡獨占。可汗在彆處我不管,但我的大帳中,我的侍女誰也不許侍奉你。你不許碰她們。”
她這話說得帶著一貫的態度,從前阿史那寵著她,把她寵得就是這樣驕矜。
阿巴哈卻向大帳一角投去一瞥。
林斐一直垂首縮在角落裡,含胸駝背,隱藏自己。此時,她也正抬眼,便正好與阿巴哈的視線對撞。
林斐微微一笑,複又垂下頭去。
阿巴哈收回視線,不等烏維說話,便替他答應了:“小事而已,烏維答應了。”
烏維心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叔叔你倒替我答應得快。
謝玉璋的侍女都十分美貌,有點可惜。但在謝玉璋麵前,的確又是小事。況且聽說,連父汗都答應過她這個要求呢。
他烏維,繼承了父汗的位子,自然也有父汗的胸襟,便道:“好,我答應你,不碰你的侍女。”
“好。”謝玉璋道,“那你對祖神立誓,國師和屠耆堂作證。”
“你立誓了,我便做你的妻子。”:,,,